彭博尖刻！日本化？那会是中国幸运。世界终于意识到中国多年来一直面临的挑战。这意味着对中国及其经济的评论进入了一个"开放季"。中国经济增长乏力，与美国和过去的中国都产生了一系列令人不快的比较。毕竟，过去的中国是一个既令人羡慕又令人不安的巨无霸。
但是，随着中国陷入通货紧缩，有一个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描述这种阴郁气氛的词汇中：日本化。表面上看，中国与上世纪90年代初的日本有很多相似之处：房地产行业摇摇欲坠、人口迅速老龄化、在争夺全球主导地位的过程中与美国的贸易关系紧张。
在一代人的时间里，你可以在时尚沙龙上提出一个关于全球经济的大观点，而不会被人嘲笑：中国的崛起不可避免，它是这个国家独特品质的产物。日本对问题的处理不当使其成为一个需要避免的警示故事。现在却出现了相反的声音。随着价格的回落和需求的萎缩，断言中国现在正走向同样的道路实在是太容易了。
中国的情况不仅与日本的经济泡沫大相径庭，而且，如果中国经济真的到了临界点，像日本一样可能是中国所希望的最好结果。要知道，日本化从来不是过度兴奋的亚洲观察家们所认为的噩梦。
这个词经常被用作贬义词，是低增长、低通胀和低利率的简称。但是，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所指出的，"日本与其说是一个警世故事，不如说是一种榜样"。回过头来看，东京显然无法应对人口结构的变化：战后劳动适龄人口激增，无论日本采取何种出生率或移民政策，都不可能持续下去。
但是，迄今为止，日本成功摆脱了爆炸式增长，却几乎没有引起社会动荡。即使在最糟糕的时期，失业率也从未超过6%；自杀率在过去20年中下降了40%；无家可归者人数减少了80%；没有出现许多西方城市街头随处可见的毒品问题。20世纪90年代西方经济学家批评的"猪肉桶支出"，意味着该国的基础设施熠熠生辉。犯罪率低，医疗保健普及。
无论未来实施何种政策，中国都应效仿这种软着陆。虽然泡沫经济后的日本因没有直截了当地处理金融和房地产行业的问题而受到责难，但公共政策确实在不断发展，有时甚至是革命性的发展。日本央行是零利率和量化宽松政策的先驱。可以说，日本央行直到2013年才变得足够激进，但当本-伯南克在2008年末希望重振美国经济时，已经有人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了。伯南克曾研究过日本房地产灾难的经验，并以学者和美联储理事的身份就此发表过多次演讲。即使在2008年之后，量化宽松政策在一些自认为已经摸清情况的经济体（主要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中也是一个不好的词。然而，当疫情来袭时，它们却成为了热心的追随者。
一个关键的区别是公众问责。泡沫经济后的日本，当公众的不满情绪激化到一定程度时，选民可以将长期执政的自民党赶下台，1993年和2009年，他们都曾短暂地这么做过。现在已经过时的反对党日本民主党在2012年的选举中也受到了类似的惩罚，使自民党重新掌权。人们对该党在战后政治体制中的主导地位褒贬不一，但它仍需密切关注公众的情绪。实际上，现任首相岸田文雄目前正在与一项不受欢迎的身份证计划作斗争。一党制、无选举的中国能否找到同样的压力阀？
两国面临的一大挑战是人口问题。长期以来，日本的低出生率和人口老龄化问题一直困扰着决策者。当嘲笑日本成为一种时尚时，低生育率就成了针对日本的武器，这表明日本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之一正笼罩在一种永久的暮色之中。
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的是，相对于周边国家和发达经济体，日本的情况并不算太差：去年，日本的总和生育率，即妇女一生可生育的孩子数量，下降到了1.26。韩国的情况更糟，为0.78，新加坡也是如此，总和生育率降至1.05。与邻国相比，日本的生育率更接近西班牙和意大利。据路透社和《华尔街日报》报道，根据一家政府机构的研究，中国的总生育率从2020年的1.30骤降至去年的1.09。相比之下，日本甚至显得有些精神矍铄。
虽然现在很难相信，但就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日本还是美国的经济大敌。《即将到来的对日战争》或《财阀美国》等书籍都在谈论东京将如何控制西方势力范围。对于长期怀疑中国模式的人来说，认为这是重蹈覆辙并进行幸灾乐祸的诱惑，肯定颇为巨大。访问北京的西方官员和高管不得不忍受多少关于中国方式优越性的演讲？
还应该避免向相反的方向走得太远。日本的安全依赖于美国，无论你看多少遍《旭日东升》，它都不可能统治世界。尽管如此，关于其灭亡的传说还是被过分夸大了。与日本一样，中国可能既不会称霸全球，也不会崩溃。如果说这其中有什么教训的话，那也许就是一些观察家是如何用非黑即白的观点来看待有许多灰色地带的国家的。
Gearoid Reidy和Daniel Moss|彭博社2023年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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