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形态两根基动摇

美国的意识形态——确实存在美国的意识形态——正在遭遇严重丧失信誉的问题,包括在美国人自身当中。

支撑这种意识形态的是两个基本观念,而且都遭到了不可挽回的破坏,那就是所谓的“美国梦”和“美国例外论”。

美国梦早已失去光彩,也许只有对移民除外。在左翼人士看来,如今提到美国梦都带有嘲讽意味,是指一个毁于新自由主义和反工人政策之手、一去不复返的黄金时代。对极右翼人士来说,美国梦是自由派通过各种平权行动计划从白人手中夺走的,给了少数族裔。特朗普式反革命的潜台词其实是让美国梦回到合法主人(也就是美国白人,只有美国白人)手中。

至于美国例外论,也就是认为美国是上帝自己的国度的观点,它有两种说法,在众多美国人当中都早已丧失了可信度。

正如美国前国务卿马德琳·奥尔布赖特所说的那样,存在着美国作为“不可或缺的国家”的自由主义版本。按照该版本,美国是世界其他国家的榜样。这本该是美国的“软实力”。

冷战时期的自由派认为,如有必要,美国有责任借助武力推广民主,正是因为这项宏伟计划造成大批人员死亡和国家主权受到侵犯,所以从越战爆发开始,新左派在美国实现了历史性崛起。美国努力恢复这种传教式的民主,以证明美国在21世纪初出兵伊拉克是合理的,但在国内和全球都遭到了广泛谴责。

20世纪80年代初,罗纳德·里根的驻联合国大使珍妮·柯克帕特里克首次有力表述了美国例外论的保守主义版本。她说,美国确实特殊和独特,美国的民主不适合输出,因为其他国家缺乏让这种民主存活的文化要素,从而为美国支持菲律宾的费迪南德·马科斯和智利的奥古斯托·皮诺切特这样的独裁者提供了理由。

政治斗争或不受控制

当特朗普盗用右派的意识形态遗产时,民主本身被挤出了本应是美国独有的东西。他2020年8月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发表的疯狂反移民和支持警察的讲话中,一次都没有提到“民主”这个词。在特朗普看来,美国的独特之处是白人“农场主和矿工、牛仔和治安官、农民和定居者”征服土地和西部的精神。

特朗普煽动抵制民主,他的共和党基础选民对他唯命是从,冲击国会大厦事件就生动体现了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未来四年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政治斗争不受控制的时代。由于文职政客越来越无法打破政治僵局,美国的另一种神圣制度很可能会灭亡,那就是国家军职领导人听命于文职当局的制度。

有些人认为,以“政治稳定”的名义进行军事干预是不可想象的。他们只需看看,在庞大民众基础的不懈支持下,特朗普在短短几个月里对美国政治传统做了多少不可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