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南华早报》网站10月22日发表题为《乌克兰战争:欧洲感情用事,而这正中美国下怀》的文章,作者是沈联涛。全文摘编如下:

随着俄乌冲突久拖不决,我想起耶鲁大学已故教授尼古拉斯·斯派克曼的论断,“谁统治了边缘地带,谁就控制了欧亚大陆,谁统治了欧亚大陆,谁就控制了世界的命运”。

尽管美国在东面受大西洋保护,在西面受太平洋保护,但主流的现实主义美国观点却遵循了斯派克曼的路线,即对边缘地带——环绕欧亚大陆的沿海陆地——的控制意味着对欧亚大陆的控制。这解释了美国为何如此关注乌克兰。

俄乌冲突是美国冷战斗士梦寐以求的结果。随着西欧越来越依赖廉价的俄罗斯能源,其正在逐渐摆脱美国的影响。俄乌冲突和北溪天然气管道遭到破坏意味着,欧洲再次完全依赖美国的防御伞,并因此受制于美国的战略方向。

上周在欧洲度过的时光让我意识到,在有关俄乌冲突的辩论中,感情是如何模糊了逻辑。

首先,欧洲没有结束俄乌冲突的退出战略。在瑞士放弃中立立场后,不再有中立的欧洲代理人将交战各方拉上谈判桌。

其次,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适得其反。欧洲家庭正在为能源支付更多费用,并因此面临更高的通货膨胀,而俄罗斯的出口已经恢复,经济损失远低于预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俄罗斯经济今年将仅萎缩3.4%,而乌克兰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将下降35%。

第三,北约提供给乌克兰的军事装备越先进,俄罗斯的反击就越残酷,发生核后果的风险也就越高。双方都认为使用核武器是自杀行为,都承认可能发生意外,但都声称对方不敢使用核武器。这种不负责任地一步步走向升级的趋势让我想起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有关1986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灾难的报告——他发现,工程师们对失败概率的估计约为百分之一,而美国航空航天局官员却声称约为十万分之一。

第四,随着衰退迫在眉睫和通胀加剧,代价开始增加。一些更深思熟虑的欧洲领导人开始意识到,欧洲陷入了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旷日持久的战争,而且有关他们安全问题的最终决策权已经交给了华盛顿。事实上,在捍卫一个非北约成员国即乌克兰的主权方面,他们已经失去了决定是否结束战争的权力。

第五,最大的经济输家是德国,这是欧洲最大的制造业国家和盈余经济体。与此同时,德国的“再武装”决定唤起了其他欧洲国家的恐惧,它们还记得欧盟的计划是让德国与其他国家和平共处。

因此,俄乌冲突是一场在欧亚大陆内部进行的战争,它将决定欧亚大陆能否决定自己的安全。

欧亚大陆作为一个大陆块,有足够的食物和能源供所有人使用。但是资源分配不均,地理空间因情感空间而变得复杂,邻国为常常不合乎逻辑的宗教、种族或部落问题而战。欧洲大陆人还记得离岸岛屿英国当年实施分而治之策略,因此没有任何欧洲大国能够挑战大英帝国。历史似乎正在重演,美国也在玩同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