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是制度的异端化。近代以来,随着国家综合实力的提升,西方制度逐渐被构建成各国现代化追求或模仿的对象,成为衡量其他制度的唯一尺度。无论是中国的传统制度,还是当下制度,都在这把尺子的衡量下被归为异类,被视为改造或替代的对象。冷战的持续,将这种认识进一步固化,并派生出一套带有强烈价值指向的话语。无论中国的制度如何不断完善,治理绩效如何不断提升,都难逃价值先行的制度丑化。

第三种是文化的猎奇化。对非西方社会,西方一直存在着猎奇的心态,更关注那些与西方不同的东西,甚至是被非西方社会已经摒弃的事物。因此,在描绘非西方的话语中,更多的是差异性,而非共同性概念。能够得到西方社会关注的,也是一些不能代表社会主流的事物。这种猎奇的心态,实质上是将非西方社会视为异类的思维。

第四是媒体的夸大化。在全球话语场中,西方拥有着媒体霸权,垄断着媒体内容的供应。这些西方媒体对非西方社会的报道更关注负面化新闻,更重视非体制性现象,因此给本国受众提供的往往是与对象现实倒置的图景。借助互联网的支持,这些新闻报道强化了本国受众认知的滞后和偏颇,固化了对象的制度异端形象。

翻译是沟通的桥梁,但是翻译者不能决定翻译的内容,更不能在话语的真空中完成语言的转化。翻译是嵌套在现有话语体系中,深受文化制度制约的文化实践。因此,翻译“乱象”的消减,必须从翻译之外着力。处于全球无影灯下的中国,一言一行受到密切关注,而且因为国家影响力的提升会诱发意想不到的后果,尤其要有这样的认识。

首先,进一步发挥现有党和国家翻译机构的主体作用,增加对外翻译的数量,把握翻译的质量,不断推进重要政治、社会、文化概念、术语翻译的规范化、统一化,成为外语教学、翻译职业培训的遵循和指导。

其次,进一步增强全球话语场内容供给者意识,加强对外交流交往,不断将当代中国生动而丰富的实践推送到全球话语场中,为更多的国外受众提供切身感知中国的机会和条件。只有在广泛而深入的生活交往中,才能不断更新国际社会关于中国的词汇表。

第三,进一步提升全社会的国际传播意识,破除国内各行各业自说自话,忽视国际反应的习惯。在这个时代,没有内外有别,不存在纯粹的闭门谈话,国内话语场上的任何一段言论都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国际影响。尊重他人,是提升话语号召力和感染力的根本。(作者是清华大学社科学院政治学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