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专家认为,特朗普重返白宫为印度总理莫迪提供了一次良机,可借此与美国更紧密地合作,共同应对中国。

问题是,莫迪和他的外长苏杰生已在特朗普1.0时代和拜登治下这样尝试过。结果对新德里来说并不那么理想。如果印度在特朗普2.0时代加倍下注,那将是再花冤枉钱。

随着拜登推动的“友岸外包”和联盟构建最终将莫迪的地缘政治雄心纳入美国的野心之下,印度的实力、声望和影响力在地区和全球范围内都有所下降。

在华盛顿领导下,亚太地区扩展为印太地区,成为一个军事、政治和经济区域实体。这不仅没有扩大、反而缩小了莫迪的影响力。

现在,莫迪似乎终于意识到,将印太地区的“印度洋”部分定义为本国的势力范围,与允许中国将亚太地区甚至南海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一样,都是美国无法接受的。在这两种情况下,美国都将为捍卫二战结束以来其在整个地区的持续霸权而战。印度自身的利益和雄心并不在美国地缘政治的考虑范围之内。事实上,如果说印度真有利益和雄心的话,也将被吞噬或遭到削弱。

莫迪面临的问题是,印度对自己的远大抱负和华盛顿对印度的构想之间存在根本上不可逾越的鸿沟。在华盛顿看来,印度只不过是一道抵御所谓的“中国扩张主义”的屏障。

但印度希望成为与中国平起平坐的区域大国,并在整个印太地区乃至更远的地方投射与中国相当的实力和影响力。然而,华盛顿对打造一个潜在的大国对手毫无兴趣,只想打造一个小伙伴、附庸国、下级政府。

所有的最新迹象都表明,莫迪和苏杰生对美国宣称的友谊已不再抱有幻想,实际上这种友谊给他们带来的损失比任何来自中国的挑战都要严重。

印度不仅没有从与美国的合作中获得任何重要的地缘政治优势,而且在经济上也几乎没有获得任何好处。美国的商务官员和国防官员夸夸其谈,甚至一度声称华盛顿准备转让军事技术,帮助印度建立自己的国防工业,以减少印度对俄罗斯武器供应的依赖,尤其是在俄乌冲突爆发以后。但这都是空谈,没有实际行动。

美国在印度的投资并没有像其承诺的那样大幅增加。美国苹果公司将生产iPhone手机的工厂从中国搬迁至印度,结果很不理想,产品报废率一度达到50%。近年来,福特、通用和哈雷-戴维森等美国制造商都逐步停止了在印度的投资和生产。

然而,在北京和新德里的外交关系陷入低谷、莫迪被认为最接近华盛顿的时期,印中两国的经济交流实际上加速了。

莫迪希望与中国脱钩,战略性地转向美国,这样一来,美国不仅会在印度投资,还会向印度商品开放美国市场。但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说恰恰相反。拜登推行的产业政策是在美国实现再工业化;特朗普2.0时代将坚持的“美国优先”更会让美国的保护主义大行其道。

与此同时,印度经济仍然严重依赖中国。在过去五年中,印度对华出口有所减少,但从中国的进口却大幅增长。

这一直是中国奉行的经济外交政策,即与所有国家进行贸易。在将全球贸易和金融用作经济战工具方面走极端的是美国。而中国始终将地缘政治与经济和贸易分开。中国至少为印度提供了经济机会。而华盛顿不给印度的地缘政治雄心留一点余地,而只是将其视为遏制中国战略中的一项资产。

显然,莫迪已意识到,与中国脱钩并押注于美国让印度几乎没有获得任何回报,如果不是适得其反的话。这也是他决定与北京缓和关系,并于上月在俄罗斯喀山举行的金砖国家峰会期间与中国接触的一个重要原因。选择作为第三极,在中美之间取得平衡,而不是向其中一方倾斜,会让印度更有机会实现其成为大国的雄心。(编译/邬眉)

本文由香港《南华早报》网站11月19日发表,原题为《阻碍印度成为大国的不是中国,而是美国》,作者是卢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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