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达成妥协方案，对基辅的大规模援助就不得不继续下去，也许会是无限期。

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中取得的进展，正将美国推向一个痛苦的抉择。

如果我们希望乌克兰繁荣昌盛，走上自由治理和加入欧盟的可行道路，我们就必须承认它不能成为北约或美国的盟友，而且，这个中立的乌克兰必须对其可能拥有的武器种类和数量有可核查的限制。如果我们拒绝同意这些条件，俄罗斯很可能会把乌克兰变成一个功能失调的残骸，无法重建自己，无法与西方结盟，也无法对俄罗斯构成军事威胁。

从地图上看，俄罗斯的进展尚不明显，战线在过去一年中没有明显移动。乌克兰的反攻未能突破俄罗斯的防御，俄罗斯也没有将乌克兰军队大幅向西推进。如果观察者将2023年1月和2024年1月的领土占有情况进行比较，可能会合理地得出战争已陷入僵局的结论。

但是，这一结论具有误导性。克里姆林宫几乎肯定不会寻求这样的突破，至少现在不会。相反，克里姆林宫正在有条不紊地削弱乌克兰的能力，不仅是发动战争的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它重建战后军队的能力。俄罗斯杀伤了大量乌克兰士兵，耗尽了乌克兰和西方的武器弹药库。乌克兰炮弹短缺，而美国和欧洲却无法迅速制造新炮弹以满足乌克兰的需求。俄罗斯的远程空袭和导弹袭击，让乌克兰的防空能力越来越不堪重负，而西方根本没有能力继续提供爱国者导弹或其他先进的防空系统。

正如拜登政府所警告的那样，停止美国对基辅的援助将很快导致乌克兰的崩溃。因此，应当继续提供足够的援助，帮助乌克兰成功地进行防御。但是，美国决策者需要理解并坦诚承认的是，如果不能达成妥协性的和平解决方案，大规模的援助不仅要在未来一年内继续，而且要无限期地持续下去。西方要想战胜俄罗斯，迫使其接受以乌克兰为条件的和平方案，几乎不可能。美国国会在援助乌克兰问题上的争议反映了这些现实，而且，不太可能平息。

在这种情况下，拜登政府承诺美国将"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乌克兰打败俄罗斯是不明智的，甚至是不诚实的。华盛顿普遍认为，乌克兰反攻的失败意味着西方别无选择，只能在未来许多年里支持乌克兰与俄罗斯作战。寻求与莫斯科妥协不仅不可取，而且是徒劳的。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坚持目前的路线，希望时间能够改善乌克兰的处境。

但是，无论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时间都不站在乌克兰一边，因此乌克兰在未来任何谈判中的处境都可能比现在糟糕得多。俄罗斯的人口至少是乌克兰的四倍，国内生产总值是乌克兰的14倍。俄罗斯军队的领导能力和战术素养远胜于战争初期，西方的制裁也没有削弱俄罗斯经济的迹象，俄罗斯的经济越来越为战争服务。

无论布鲁塞尔怎么说，只要战争持续下去，乌克兰就不可能发展经济，也不可能开始加入欧盟这一极其艰难的进程。

最重要的是，美国并没有验证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没有兴趣会谈的假设。事实上，普京很有可能认为俄罗斯现在在战争中占据上风，可以等待。尽管如此，普京仍一再坚称俄罗斯已做好会谈准备，而且战争的关键决定权在华盛顿而非基辅，因此应由华盛顿来参与会谈。

这可能是一种姿态，但也有可能是普京认识到，如果不达成和解，俄罗斯将面临与西方对抗的长期动荡危险、经济被军工生产的需求所扭曲，以及对中国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俄罗斯人对这些问题的担忧，可能会随着他们对可能输掉乌克兰战争的担忧减少而增加。

据称，普京还认为，未来唐纳德-特朗普担任总统将是克里姆林宫按照俄罗斯的条件解决问题的最大希望。然而，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内发表了一些友好的言论，但却采取了许多敌视莫斯科的行动，包括退出核军备协议，增加美国武器的流入和对乌克兰军队的培训。

此外，鉴于美国国会和美国外交与安全政策机构对特朗普的敌意显而易见，普京几乎没有理由相信特朗普能真正达成任何协议。到2020年，俄罗斯人对特朗普彻底失望了。俄罗斯著名外交政策思想家费奥多尔-卢基扬诺夫在谈到2020年大选时对《自由电台》说："俄罗斯人为什么要关心呢？我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会期待任何变化，无论谁会获胜"。

鉴于俄罗斯现在在战场上占据优势，而且感觉到时间站在自己一边，要想让普京结束战争，结束征服乌克兰或夺取更多领土的野心，华盛顿就必须提供一些严肃的激励措施。这些激励措施必须包括表明美国已准备好消除俄罗斯对美国和北约对俄罗斯安全威胁的担忧。毕竟，这是俄罗斯建制派的真正担忧。

这将意味着同意乌克兰的中立条约，并为乌克兰提供安全保障，使该国能够效仿冷战时期中立的芬兰和奥地利，发展成为一个自由市场民主国家。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即使不能暂停，也至少需要放松，但是，要有一个有约束力的承诺，即如果俄罗斯发动新的侵略，制裁将自动恢复。

关于目前被俄罗斯占领的领土问题，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将这一问题推迟到未来在联合国主持下进行谈判，同时采取尽可能多的安全措施来防止战争重燃。

按照这种思路达成的协议对乌克兰和拜登政府来说都会极其痛苦。然而，我们应该把维护乌克兰80%的领土独立看作是一场真正的胜利，即使不是一场彻底的胜利。这肯定比另一种选择要好得多：一场消耗战，乌克兰损失惨重，迟早会导致乌克兰更大的失败。

乔治-比贝和阿托尔-利文2024年1月11日《负责任的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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