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美国的各种制裁,我们常常会感到非常憋屈,而对于我们的反击,有时又会感觉不够霸气。这里面究竟是实力的问题,还是契机的问题?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但总是觉得跟现实对比起来,还是不够透彻。
今天我想从金融的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说说为什么我们在这个阶段,还不能进行对等甚至是超强的反击,这里面是有更深层次的逻辑和原因的。搞清楚了这个原因,对于我们当下的一些选择,就很好理解了。
除此之外,我还想讲清楚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们对美国重拳出击的时机,应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才能直击要害?而这里面又有哪些难点,以及这么做还存在哪些风险?
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了,我们可以看到一条清晰的线索,也可以理解为一个明确的布局,已经正在推进了。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接下来的两年,世界局势是否会沿着这个方向发展,反击是否会如期进行,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为什么加息周期不能大举反击?
为什么在美国的加息周期,我们的反击看起来不够霸气?这是因为美国的加息,是对全球流动性进行紧缩,目的是让全球美元回流,因而在全球制造紧张局势,是一个常常用来辅助金融紧缩的动作,比如这一次,就是制造俄乌冲突,逼迫欧洲的美元回流。
看清楚了这一点,就很容易明白,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按照美国的节奏进行反击,就容易落入美国的预设战场,这会加剧全球局势紧张,实际上是相当于给美国进行助攻了。本质上来说,加息就是金融战里的进攻,这个时候的重点,是避其锋芒,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给你借势的机会,让你无处着力。
我们可以看到,美国在进入加息周期之前,就开始了各种进攻,挑衅,制裁,去年加息最紧张的时候,是佩洛西访台,这些举动,在战略上其实是一脉相承的,都是希望挑起更大的冲突,制造更加动荡的局势,以帮助美元回流,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抽干各个经济体系里的美元流动性,以在短期内制造金融危机。
但是拖到加息开始一年多之后,美国的金融紧缩,在金融战上面,其实已经就进入了强弩之末的阶段。美国在金融上,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性。但是可以这么理解,美国发起的这一轮金融战,已经从进攻阶段转到现在的相持阶段,目前美国是维持高利率水平不动,至于会维持多久,目前还没有定论,在他正式开始降息之前,这个阶段都可以视作为金融上的战略相持。
相同的道理,在相持阶段,我们依然要保持足够的冷静,而不能贸然的掀起破局,这会导致很多战略上的筹备和节奏被打乱,反倒容易落入美国的陷阱,因为在这个阶段美国依然随时可以再次转为大幅加息。这个时候他的整体沉没成本,相对是可以接受,也是可控的。
只有美国的加息周期,不可逆的转为降息周期之后,相当于美国从金融进攻转为金融撤退,这个时候从战略相持,就要转为我们的战略反攻。
所以在这个阶段很多人也会看到我们的反击,实际上没有跟美国保持相同的力度,换句话说是比较隐忍和克制的。这里面既有我们为了维护自由贸易的格局,维护全球化的经济贸易秩序,这方面的考量,也有在战术上进行反击的节奏,为整体战略服务的考虑。
目前美国的加息,还是维持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阶段,甚至都没有明确的进入相持阶段。这从侧面也反映了美国当前的心态,并不想认输,也不想过早的进行妥协。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布林肯访华之后,美国多位政要先后访华,但是同期美国仍然在进行各种制裁,加剧局势的紧张。从这些行动中,可以看出来美国在实际的操作层面,压根就没有想过真正的妥协,或者缓和。说白了这应该就是美国的缓兵之计,或者说是美国在为后续行动争取时间和空间。
而一旦美国正式从加息周期,或者从维持高利率水平,转为开始进入降息周期,那也就意味着美国这一轮金融战彻底失败。甚至可以说,一旦这个战略被迫确认,美国的内部可能会面临一次巨大的清洗,美国的极端势力,有可能借机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
而要到了那个时候,美国可能会更加极端,因为放弃现有秩序下的进攻,也就意味着放弃对斗而不破的战略格局的维护,从而转为肆无忌惮的破坏。届时我们在战略上,不可能还像过去一样维护大局,保持容忍。因为客观上来说,美国进入降息周期之后,金融战就将告一段落。对于我们来说,反击的时刻就会到来。
很多人可能还不是太明白,为什么美国的金融战一旦终结,就意味着美国整体的进攻可能会彻底终结?因为以美国目前的实力和当今国际的秩序综合来看,金融战依然是美国最有优势的手段。
美国目前还维持着超级大国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源于美元还是世界的中心货币。很早以前我就提出了这样一个悖论,世界中心货币的设置,是为全球一体化的经济贸易格局来服务的,而美国的所作所为恰好相反,他要进行逆全球化,但同时又想维持美元的中心货币地位,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之后,我们的机会,就正是始于这个悖论,这将决定我们该如何反击。
如何重拳反击美国?
很多人对于如何在经济和金融上对美国进行反击这件事上,想象力总是局限于这么几点,要么就是提高关税,要么就是取消出口退税,再就是全面抛售清空美债。而实际上来说呢,这些反击不是说没有作用,而是很难打到他的痛处。
我们一旦要做出真正的反击,就是要在他最痛处,对最致命的弱点下刀。而现在不管是科技上,还是军事上的这种反击,都只能达到伤其十指的程度,事实上很难达到断其一指的效果。
而要达到这个效果,就要在金融上对美元的国际中心货币地位发起冲击,甚至是直接进行拆台,让他永远不能再回到过去的这种地位,这是对其最致命的反击。因为美元的信用,才是美国综合实力的终极体现。
这里面既包括了科技上,军事上,舆论上的优势,也包括了过去几十年间,美国利用其优势地位,在国际规则上所综合进行的努力,可以说是美国几代人数十年以来,不懈努力才最终实现的这个结果,就是美元成为国际中心货币的这个地位,美国可以利用美元的印钞权,攫取全球的财富。
而这里面的致命弱点,就是我前面提到的,这个金融与经济的悖论。货币总体上的核心原则是先有货,后有币,货币为贸易服务,金融为经济服务。美国目前的问题是美元拥有国际中心货币的地位,但是美国却没有同时为全世界提供商品货物的功能。那么这个功能,目前事实上由谁掌握呢?就是有我们。
换句话说,美国掌握的是金融上货币的发行和定价权,而我们掌握的是下游的实物商品的生产、贸易和流通。美国一方面要进行逆全球化的操作,但同时却要维持美元作为全球中心货币的地位,这本质上是不可能实现的。
只是过去没有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或者换一个说法,能捅破这个窗户纸的国家只有一个,但是过去一直没有采取有力的措施和行动。
而一旦美元从加息周期转为降息周期,这在金融层面,事实上就是从过去的紧缩转为扩张。那么美国需要全球经济进行扩张,以贡献更广大的空间,来为货币的扩张提供容量。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的一个战略反击机会。
这个战略反击的核心目的之一,就是在经济贸易的循环中,切断或者缩小美元循环的空间,把美元堵在美国国内。不再让美元借助商品贸易作为载体,流向全世界。
具体来说,最简单的操作办法之一,就是强制要求货物贸易中,必须部分或者全部,采用双边本币进行结算。可以这么说,这对于除了美国之外的其他国家来说,大部分都是没有负担的。但是这么做的对于我们来说,实际上还是有比较大的风险,因为这不是一个通过人民币国际化缓慢取代美元地位的方式,而是一种加速。
这里面的风险在于两个方面,小的风险来说呢,就是我们是全球120多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但是这里面有很多国家是非核心资源国,如果采取双边本币进行贸易结算,有些国家的货币有可能收来之后是买不到实物资源的,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时候能做的,可能就是以货易货的方式。但是一旦这么做,就会不可避免的导致国际贸易量的萎缩。这个时候可以有效对冲这种风险的方式,就是扩大不同的经济圈子,采用几种圈子里的主流货币,去进行贸易的结算,比如增加欧元,俄罗斯卢布,阿联酋迪拉姆,甚至英镑和日元都是可以的,但是唯独一个,就是不能接受美元。
相对而言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大的风险,真正的风险是另一件事情,就是我们虽然可以生产实物的商品,但是也需要从国际上购买大量的能源和资源。这是进行工业生产的资源基础,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资源国,是否会接受用非美元进行贸易结算。
从目前的世界局势来看,资源国有两个阵营,一个是美国的盟友,比如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这些资源国,他们很可能会拒绝接受以本币进行贸易结算。但同时一些发展中的资源国,比如阿拉伯石油出口国,俄罗斯,伊朗,巴西,阿根廷,委内瑞拉这些国家,都是目前处于发展中国家阵营的资源国,他们大概率会接受进行双边本币进行贸易结算。
这里面最大的一个变数,就是沙特。因为沙特实际上代表了阿拉伯石油出口国的利益。阿拉伯石油出口国的石油出口,目前还必须用美元结算,这本质上就是石油美元的核心基础。他们很可能不会轻易动摇这一项关系到自己国家,甚至全球命运的基石。要如何说服他们接纳这个可能性,这关系到这个战略的功败垂成。
我们目前依然有大量的石油,是从中东阿拉伯石油出口国进口的。如果他们拒绝以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那会导致巨大的能源供应风险。
当然这件事也并不是只关系到我们的战略利益,而是所有的资源国,都迟早和必须面对的一项重大战略选择。要么支持要么反对,没有第三个选项。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本身而言,就是一项需要国际合作,需要多方进行配合,才有可能完成的重大战略行动。
如何借东风?
正是因为这种战略反击,是需要多方国际配合才有可能实现,所以说更要讲究时间和节奏的配合。那么在美国的加息周期里,很多国家还处于一个自身难保的阶段,要进行这种国际配合,难度是比较大的。
而对于更多的国家来说,他们实际上可能,既没有那么反美,也没有那么亲中,对他们更重要的事情,是要选择最后最有可能能赢的那一个。而美国一旦实质性转入降息周期,相当于向全世界宣告,美国金融战败。
对于很多国家而言,这就是一直在等着的那一声信号枪,这也是美国迟迟不敢轻易松口的一个核心原因。作为世界第一,永远不能说自己不行。其战略上的损失,会远大于明面上看到的利益损失。
我们说,要举大事,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动之以情,就是用现实的利益去打动他们,但还要有国际大义去推动他们。现实的利益很简单,一旦以我们为首的实物商品贸易推行去美元化,那么资源国手里,以美元为主的贸易盈余,购买力可能就会大幅缩水,这是他们必须考虑的利益层面。
而国际大义,本质上来说,就是新的国际秩序,谁能够抢占一个最有利的地方,谁就能在后美国时代,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的生存与发展,争取到一个更好的位置和更大的空间。
那整个战略里面,最核心的阿拉伯石油出口国,他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无非就是以巴以问题为核心的中东战略格局的选择和调整。所以巴以问题如何解决,这将是撬动阿拉伯石油出口国,在贸易结算中,会不会选择去美元的一个杠杆和支点。
而我们的主张很明确,一以贯之的就是强调,以色列必须回到1967年以前的边界。这将导致以色列目前控制的边界大幅缩水,实际上是对美国控制中东格局的一种强力反制。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这可能就是阿拉伯国家正在关注的一个核心。
现在沙特和伊朗已经握手言和,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一旦美国从加息周期转为降息周期,巴以问题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一个关键抓手,去推动阿拉伯国家接受以人民币进行石油贸易结算,并以此为支点,大范围推动全球贸易的去美元化。
最后
如果这一目标实现,这一轮美国加息,所带来的回流美元,将可能永远的留在美国国内,或者至多留在美国和他的盟友所组成的经济圈内。这将必然导致美国及其盟友,所形成的这个发达国家经济圈子,货币严重超发,美元购买力大幅缩水,高通胀可能会持续数十年,这也意味着,发达国家的生活水平,有可能会迎来长期的大幅下降。
这将是目前国际形势中,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综合实力,生活水平,国家发展前景,发展趋势,一个长期变化的转折点。这对于全世界苦美久矣的发展中国家而言,将会是近百年以来,唯一的,也是最好的,一次翻身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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