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货紧缩迫在眉睫,劳动力正在萎缩和老龄化;房地产繁荣转为萧条,留下了沉重的债务;现金充裕的消费者不愿消费。这些表明,中国经济今天的蹒跚步伐与日本开始失去的十年之间有很多可比性。

实际上,中国的投资者已经经历了"失去的十年"或更长的时间。国内股价低于2007年,每股收益与2013年持平。难怪中国股票是世界上最便宜的股票之一。

问题是,最近一系列疲软的经济数据凸显出的阴霾,是否已经过头。中国是否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因未富先老而变得雪上加霜?还是说,一旦"未富先老"的困惑有所缓解,受过良好教育、富有创新精神的中国人就能摆脱住房问题的阴霾?

要理解这个问题,就得回到基本原理。增长只来自三个方面:更多的人口、更多的资本或更好地利用工人和资本,也就是更高的生产率。中国不会有更多的工人,因为,中国的人口从去年就开始减少。

而向经济投入更多资本,却使其陷入了目前的问题,因为,公司和政府借贷过多来进行建设。

这样一来,就剩下生产力了。

美国游客来到金碧辉煌的大都市上海,乘坐高速列车前往北京,用手机支付一切费用,一定会被这里的科技所震撼。

但是,除了统计数字之外,生产力无处不在。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生产力经历了一段非同寻常的增长期,但是,这十多年来一直在下降。盈利疲软和股价低迷,就是生产力低下的必然结果,而政府的政策有时却阻碍了生产力的提高。

从目前的情况可以看出,改善的必要性有多大。上个月的通胀率为零,月度数据连续五个月下降,这是自2003年以来最长的一段时期。

根据2008年开始的数据,中国目前的核心通胀率,也就是不包括食品和快速下降的能源价格的通胀率,仅在疫情和2008-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较低。今年第二季度的年化经济增长率仅为3.2%,低于从金融危机到疫情期间的任何时期。任何希望疫情后重新开放将导致经济恢复快速增长的想法都已破灭。

对经济有利的情况是,重新开放的时间尚早,绿芽才刚刚开始。

马修斯亚洲公司的投资策略师安迪-罗斯曼说:"很多外国人并没有意识到摆脱新冠创伤的时间有多短。"人们对此记忆犹新。他指出,酒吧和餐馆消费的增长表明,以消费者为主导的经济复苏正在进行。

作为世界工厂,中国也受到了全球制成品需求疲软的影响,这也是上个月出口锐减12%的原因所在。

危险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在中国经济长期失衡的基础上,又出现了"后遗症"。简单地说,中国在抑制消费的同时,借贷和投资了过多的非生产性资产,如住房。

当建筑投机热潮正在兴起时,它掩盖了经济增长的数字。现在,繁荣已经过去,25%到30%的经济用于建筑和相关支出,这是一个重大的拖累。它必须缩减。

这就是中国可能变成日本的原因。如果政府继续向恒大等陷入困境的开发商发放贷款,并假装它们没事,它们就会变成僵尸,浪费经济资源。

如果这些开发商被迫重组和停业,它们就会拖欠贷款,给贷款人造成损失,暂时抑制经济增长。不过,工人和资金却可以重新调配到更具生产力的领域。用短期的痛苦换来了长期的收益。

日本选择了前一种模式,将泡沫带来的痛苦分摊到数十年的微弱增长中,而不是通过短期的剧烈冲击来实现创造性破坏和新的经济模式。

瑞银集团前首席经济学家、牛津大学中国中心助理乔治-马格努斯指出,中国有一些优势。中国的大银行属于国有,因此不会像日本那样摇摆不定。尽管劳动力在减少,但中国的人口比日本年轻得多。1990年日本泡沫破灭时,中国仍比日本贫穷得多,因此中国仍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单纯依靠人口增长就能赶上世界其他国家。

中国还有日本的教训可以借鉴,自从《人民日报》在2016年发表匿名评论文章警告日本的危险以来,中国的经济学家已经花了大量时间研究日本。

遗憾的是,它并没有采取行动。摩根士丹利亚洲区前主席、耶鲁大学法学院保罗-蔡中国中心高级研究员斯蒂芬-罗奇说,从那时起,中国就一直在谈论转向消费主导型增长,但却没有什么行动。

他说:"2016年让匿名作者非常担忧的债务密集型增长,实际上在随后的七年中大幅增长”。

中国需要停止举债解决问题,鼓励国内消费和提高生产率。但是,在政治上很难告诉人们,他们在泡沫时期花钱购买的公寓可能永远都无法完工,也很难让关系良好的开发商倒闭,或者撤回对出口商的支持。过去几年,政府对私立教育和最具生产力的高科技行业进行了打压,并与美国进行了一场斗争,导致对微型芯片进口的限制。

看涨者希望,最近放宽对电子商务集团阿里巴巴的限制,预示着政府将在更大范围内后退,政府可能最终希望提高生产率,实现更好的经济增长。只是,经验表明,投资者不应抱有过高希望。

2023/07/2113:02日经英语新闻转发《华尔街日报》詹姆斯-麦金托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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