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需要重新发现一个世纪前在这个国家蓬勃发展的国际主义传统。新保守主义者和自由派干涉主义者歪曲了这个词的含义,将其理解为最糟糕的首要地位和全球权力投射。
在当代外交政策辩论中,没有什么词比"国际主义"更容易被滥用了。
国际主义应该是指一种外交政策方法,优先考虑和平解决冲突,尊重国际法,加强国际机构,尽可能避免采取强制性政策。
然而,在当今华盛顿的常用语中,国际主义往往意味着几乎完全相反的意思。它是美国"领导力"倡导者用来描述其偏好的政策的委婉语,这些政策追求主导地位,对其他国家发号施令,并经常使用武力或威胁使用武力来达到他们的目的。国际主义者的标签,已成为支持军国主义和干涉他国事务的代号,这与它过去的含义相去甚远。
国际主义者的标签,通常与"孤立主义"的污名搭配在一起,并与之相对,后者被用来驳斥批评美国外交政策的人。在华盛顿,要想被视为国际主义者,就必须对广泛使用美国力量尤其是硬实力表示赞同。对这种广泛使用强权的明智性或必要性表示怀疑或提出问题,是拿到"孤立主义者"标签的最快途径之一。
根据这套扭曲的定义,所谓的国际主义者就是试图将华盛顿的意志强加给其他国家的人,而"孤立主义者"则是尊重其他国家权利和主权的人。即使是一般偏鹰派的总统,如果"未能"下令在某地采取军事行动,也会被指责有"孤立主义"倾向,就像我们在2013年看到的奥巴马和红线事件一样。与此同时,当总统下令发动非法袭击时,他们的"国际主义"却会受到赞扬。
分析人士通常会把支持美国的主导地位与国际主义混为一谈。今年早些时候,《外交政策》杂志发表了阿什-詹恩的一篇长文,对不同的外交政策阵营进行了分类,并将其归入"国际主义"或"非国际主义"的标题下。其中一个更离奇的例子是,约翰-博尔顿和迪克-切尼等人所代表的"单边国际主义者"被列入国际主义者行列,因为他们是权力投射的拥护者,而克制者则被视为"非国际主义者",因为他们倾向于减少承诺和不那么雄心勃勃的总体战略。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国际主义者"一词在当代的使用是多么荒谬了,因为像博尔顿这样蔑视国际法和国际制度的人都能被视为国际主义者,而国际法的捍卫者却不能。
将支持优先权与国际主义混为一谈,可以追溯到二战时期美国外交政策的重塑。正如斯蒂芬-沃特海姆在《明日世界:美国全球霸权的诞生》一书中所解释的那样,"官员和知识分子将武装至上重新定义为国际主义的缩影和国际组织的核心"。之所以要重新定义,是因为国际主义在过去的含义与现在大相径庭。不幸的是,这一重新定义坚持了下来,而对国际主义更为古老的理解却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这给美国外交政策的实施带来了严重的长期后果。将国际主义扭曲为全球权力投射项目,助长了美国决策者最坏的冲动。正如韦特海姆所说,"以国际主义的名义建立自己的主导地位是另一回事。它实际上把一个国家的军事优势变成了一个体面世界的先决条件。这种国际主义否认武力可以阻碍合作并挑衅他国。它还削弱了国际规则和机构的价值"。
这种畸形的、军事化的国际主义不会成为一种稳定的力量,而往往会对其追随者声称要捍卫的国际和平与安全构成威胁。
只要世界头号强国拒绝尊重国际法的限制,它就将永远是世界上一股不稳定的力量,并助长未来的冲突。有原则的国际主义世界观,要求美国不仅要遵守它希望其他国家遵守的法律,而且要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及其客户。任何为美国和与其结盟的国家开辟例外或制造漏洞的企图,都会破坏国际法,鼓励更多的违法行为。
这就是目前加沙战争所发生的情况,因为美国正在嘲弄国际法,助长一场破坏性的军事行动,这场军事行动已经造成1万多名平民死亡。
当美国的对手采取行动时,许多自诩为国际主义者的人,很快就会援引国际法和《联合国宪章》,但当美国支持的政府开始践踏同样的东西时,他们却突然哑口无言了。基于规则的秩序"的拥护者们,显然不相信国际法适用于美国及其所武装和支持的政府,他们也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来追究这些违法者的责任。如果美国要认真对待国际法,就不能继续这样做。华盛顿决不能厚此薄彼,放任某些国家犯下滔天罪行。
恢复真正的国际主义世界观将使美国受益匪浅。美国仍将通过商业和外交深入参与世界各地的事务,但其外交政策的军事化程度和胁迫性将大大降低。由于美国很少在冲突中偏袒任何一方,因此在任何冲突中,美国都更有能力充当有效且值得信赖的调解人。
如果美国养成遵守国际法的习惯,而不是在权宜之计时选择性地践踏国际法,那么当它呼吁外国首都在争端中给予支持时,就可能会在外国首都找到更多的听众。美国不会与世界隔绝,但也不会过度投入,不会不断卷入战争,不管是自己的战争还是客户的战争。
恢复崇尚和平与合作而非追求主导地位和竞争的国际主义,对于美国在未来几十年面对流行病和气候变化等全球性威胁至关重要。美国和世界其他国家经不起在毫无结果的争霸中浪费这个世纪。
丹尼尔.拉里森12,05,2023《负责任的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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