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西辉

特朗普今年曾多次表态，如果当选总统将不会封禁TikTok。在特朗普赢得美国总统大选后，许多人认为TikTok前途无忧了。然而，TikTok禁令在美国已经是一项国会通过、总统签署的法律，即便特朗普想要“放过”TikTok，但在现实中存在诸多政治与司法阻力。再加上特朗普“朝令夕改”的风格及部分新政府班底成员的反TikTok、反华倾向，现在断言TikTok前途无忧为时尚早。

两届美国政府的限制措施不断升级，TikTok命途多舛

TikTok脱胎于短视频应用Musical.ly，后者于2017年11月10日被字节跳动收购。TikTok落地美国后不久，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CFIUS）于2019年11月启动相关审查，并于次年称TikTok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

特朗普早在2019年就以“外国竞争者可能利用美国信息和通信技术及服务供应链中的漏洞”为由，宣布国家紧急情况，为其限制TikTok奠定了基础。此后，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先后发布了两项行政命令，要求限制TikTok在美国的业务，包括限制在移动应用商店继续提供TikTok或向其提供互联网支持服务，并要求字节跳动公司剥离TikTok的资产。

尽管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随后裁定限制令需要暂缓执行，但拜登上台后限制令很快成为禁令。2021年6月，拜登政府要求加大对外国公司控制的应用程序的审查力度。此后三年，包括联邦政府在内，美国超过二十个州均颁布了TikTok政府设备禁令。2024年4月24日，拜登正式签署对外援助法案，该法案涉及强制字节跳动剥离TikTok的美国业务，从而将针对TikTok的禁令上升到联邦法律的层面。

正如彭博社报道“原法案获得两党压倒性支持，修改、废除或立新法，成功的可能性都很小。一旦特朗普回到白宫，并听取联邦机构的机密国家安全信息，上述所有讨论特朗普如何‘拯救’TikTok都可能变得毫无意义。”

封禁法在新总统就任前一日生效，新总统也难废除

在美国战略自信下降和民粹主义盛行的情况下，美国各界在对外政策尤其是对华政策上倾向于泛化国家安全，尤其是在经济和科技领域。特朗普上一次执政时将中国定位为战略竞争对手，企图通过各种方式遏制中国。在经贸领域，特朗普政府以“脱钩断链”为威胁，发起对华大规模经贸制裁，实行技术出口限制，通过供应链多元化打造所谓的“友岸”，还多次制裁中兴与华为等中国科技企业。拜登政府延续了特朗普政府的对华政策，2022年针对半导体、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等关键领域发布行政命令，要求美国外商投资委员会审查外国投资以维护国家安全。这表明，尽管美国日益陷入“否决政治”的泥潭，但在对华政策上美国两党有共识，在对华强硬和打压中国科技企业方面没有本质区别。

在这种对华氛围和政策背景下，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成为干扰中美双边经贸关系的重要因素，该委员会最初只是政策咨询机构，但经过多轮法律扩权目前享有对外资收购美国公司控制权的并购交易的审查权与终止权。该机构近年来对中国投资的初创企业发起大规模调查，并迫使中国投资者撤出半导体业务。

2024年美国国会通过一项针对TikTok的“不卖则禁”法案，在总统签署后，它作为一项联邦法律具有绝对的法律效力。即便特朗普作为新任总统想要推翻它，也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立法程序之后才有可能。此外，“不卖就禁”法案是少数获得民主共和两党共同支持的法案之一，未来的特朗普政府成功推翻它的可能性不大。这项法律的生效日期被“精心设计”，定在2025年1月19日，即特朗普宣誓就职美国总统的前一天。如果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不下达有利于TikTok的裁决，那么新总统很难叫停这项法律。

特朗普时常朝令夕改，这令其阻止TikTok“不卖就禁”法案的意图充满不确定性。2020年，特朗普首先颁布总统令要禁止TikTok；如今为谋求选票，于2024年总统大选期间，特朗普一改第一次担任总统时的做法，多次向年轻选民保证“不支持封禁TikTok”。不过，他在移民政策、气候保护、加密货币等多个议题上的“反复横跳”态度，让人很难轻易相信其政策承诺。

与此同时，特朗普胜选后提名卢比奥、沃尔兹等对华强硬人士为新政府的主要内阁成员候选人。卢比奥曾大力推动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调查字节跳动对Musical.ly的收购，并两度在参议院尝试推动禁止TikTok在美国运营的《反中国社交媒体法案》。即将出任国家安全顾问的沃尔茨也曾强硬反对TikTok。他们将TikTok视为“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如果出任重要岗位，将在特朗普政府内部施加对TikTok的不利影响。在两党一致反对TikTok、政客呼吁关停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能保证，在遇到政治压力后，特朗普是否会坚持推翻禁令。

现行法律规定，苹果、谷歌等公司有责任将TikTok从美国应用商店下架，网络服务提供商也有责任停止为其提供流量服务，否则它们将被处以巨额罚款。彭博社分析，虽然理论上特朗普可以指示美国司法部不执行该法律或有选择地执行该法，但此举可能使美国科技公司处于危险境地。失去商业合作伙伴的TikTok，将更加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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