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观察家指出，《三位一体防御协议》“面子大于里子”，且不少内容或隔靴搔痒。
▲资料图：英国首相基尔·斯塔默。图/新华社文 | 陶短房
10月23日，英国和德国签署了两国间首份双边防务协议。据参考消息网援引新加坡《联合早报》网站报道，英国和德国签署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防务协议，并承诺在北约东翼开展联合演习，强调欧洲在俄乌冲突持续升级的背景下，必须增强自卫能力。据了解，报道引述路透社消息称，作为欧洲防务开支最大的两个国家，英德两国于10月23日宣布，《三位一体防御协议》涵盖了新型武器的开发，这些武器的射程和精度将超过现有远程导弹系统，如英国向乌克兰提供的“风暴之影”巡航导弹。英国国防大臣约翰·希利指出，以往两国在防务方面的合作大多是临时性质，而此次签署的协议是两国首个“全面的”防务合作协议。根据协议内容，英国同意德国负责巡逻北大西洋的巡逻机定期从苏格兰洛西茅斯基地起飞，以协助保护北大西洋。双方还将合作开发武装车辆和陆基无人机，并为德国的“海王”直升机配备现代导弹系统。此外，德国最大的155毫米炮弹制造商莱茵金属防务公司将在英国开设一家新工厂。双方称，此举可为英国创造400多个就业机会，为英国经济带来近5亿英镑的提振。希利强调，欧洲盟友须在欧洲安全问题上承担更多责任，而英国防务战略的核心是“北约优先”。德国国防部长鲍里斯·皮斯托里乌斯则说：“在一个更加危险的世界里，盟友是我们的战略力量，我们必须加强合作。”法国作为与英德两国均签有双边安全协议的国家，已对该协议表示支持。2010年，英法两国签署了《兰开斯特宫条约》，2019年，德法曾签署《亚琛条约》，该条约覆盖了安全、防务、经济、外交等几乎所有议题，于2020年生效。在《三位一体防御协议》生效后，英、法、德实际上编织了一套较北约更“内层”的防务交叉体系，等于在北约这个欧美联合防务体系内，又套上了一层欧洲国家间协同防务的“锁子甲”。传统上，英国保守党更重视与美国间的军事合作，而对与欧洲国家深化防务合作兴趣不大。但随着美国在欧洲防务投入力度的持续减少，这一传统战略正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不仅如此，随着英国政治、经济等许多领域遭遇困境，英国人开始反思昔日不顾一切的“脱欧”是否值得。这种反思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今年工党战胜保守党重获执政权。而作为“重新加强与欧洲合作”的重要一环，工党在选举时承诺“执政半年内一定达成与德国某项军事合作协议的签署”。此次《三位一体防御协议》签署之际，希利也特意强调“此时距工党重获执政不到6个月”，意在凸显工党内阁“言必信，行必果”，增加内阁和党派的支持率。德国是冷战时期北约东翼对抗华约的核心堡垒，统一的德国是“西方冷战最大的战果”。随着俄乌冲突旷日持久，德国不仅在援助乌克兰问题上力不从心，身处东翼的自己也感受到了相应的军事压力。▲资料图：德国总理朔尔茨。图/新华社
虽然德国是欧洲工业大国，但因为二战战败国的影响，加上传统上“重陆轻海”，其在远程打击、海上装备等方面存在明显短板。而英国在这些领域有独到之处，其为“海王”直升机研发的“软硬”系统和美式装备各有千秋，“风暴阴影”等防区外精确打击武器也已在俄乌冲突中发挥了相应的作用。不仅如此，随着两国军队规模和装备数量的缩小，两国原本不俗的军工研发生产体系双双陷入“吃不饱”的境地。如果双方能实现整合，这些问题可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双方的军工巨头也将因此“解套”。正因如此，德国莱茵金属公司和英国谢菲尔德锻造公司负责人才双双现身签约现场，并对协议不吝溢美之词。此前，英国首相和德国总理共同承诺“更广泛英德条约”，因此，许多观察家相信，《三位一体防御协议》仅仅是更广泛、更深入的英德间防务合作协议的前戏。对此，希利和皮斯托里乌斯在签约现场也并不讳言，两人还同时强调了欧洲防务合作项目的“开放性”。未来如得到广泛响应，两国似乎有意在双边军事合作协议的基础上，和更多欧洲国家签署类似的“交叉双边协议”，并由此编织出一套基于北约框架下欧洲成员国自行“串联”的“大锁子甲”。然而，许多观察家同时指出，《三位一体防御协议》“面子大于里子”，且不少内容或隔靴搔痒。有英国媒体人在对希利的专访中犀利指出，《三位一体防御协议》一项重要内容是合作开发防区外打击武器，并声称“此举对遏制俄罗斯、支援乌克兰具有重要意义”，但实际上，英德双方对援助乌克兰这类武器设置了重重障碍，北约本身也并无直接介入对俄军事冲突的意愿，“那么，兴师动众研发一个耗资巨大却不能使用的武器系统，究竟有何意义”？这位媒体人还指出，不论去年的反攻或今年的防御战，乌克兰陷入被动的关键是西方援助武器系统及其弹药总是“入不敷出”，而打着“援乌”旗号的《三位一体防御协议》对此并无直接表示。即便在英生产的炮管可以用于援乌，但这个工厂最早也要到2027年底才能形成初步产能，对于战事吃紧的乌克兰而言，有点“远水难解近渴”。有分析人士表示，英德两国政府在双边防务合作方面“做了过多表面功夫，但实效性和针对性不足”。如英国选举结束当月两国防长就在柏林会谈，随即放出双边防务合作协议签署在即的大量信息，但最后面世的《三位一体防御协议》仍然“务虚”过多。况且，国际间合作研发新型武器系统早已有之，英国在这方面积累了丰富经验，《三位一体防御协议》在这方面同样“几乎未开辟任何新局面”。这位分析人士尤其对该协议的重点——加强北约东翼，提出质疑，因为北约东翼最敏感的薄弱环节是爱沙尼亚和立陶宛，英国已在爱沙尼亚有所部署。英德和北约盟国在东翼薄弱环节的合作，包括定期演习都已存在，“目前尚不清楚为什么英德需要签署正式协议才能举行特定的双边演习，也不清楚这些演习为何特别有帮助”。英国地缘战略委员会研究员弗里尔则指出，《亚琛条约》和《兰开斯特宫条约》当年也被赋予“里程碑般重大意义”。但事实证明，欧洲各国彼此间狐疑尚深，对双边深度军事合作的促进是有限的，从这个角度看，《三位一体防御协议》未必不会步其后尘。撰稿 /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 / 马小龙
校对 / 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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