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技术的神话一直在不断变化，从公司声称已经制造出下一个伟大的东西，到有关最新智能手机的传言。这些神话常常渗入社会言论，使人们难以分清事实与虚构。
为了理清这些常见的误解，我采访了《科技恐惧与替罪羊：关于隐私、就业、人工智能和当今创新经济的40个神话》一书的作者罗伯特-阿特金森和大卫-莫斯切拉。罗伯特是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TIF）主席，著有多本关于创新经济和技术的书籍。戴维是ITIF的非常驻高级研究员。在加入ITIF之前，他是领先尖端论坛的研究员，研究数字技术对商业的影响。
以下是我们讨论的文字实录，略有编辑和删节。
谢恩-特维斯：在书中，您开始讨论2020年代和2030年代的市场将如何变化。你建议我们更多地关注产业力量，我们已经在《CHIPS法案》中看到了这一点，以及我们是否需要产业政策的问题。你认为，我们的目光不应局限于科技产业，而应着眼于原材料、矿产和气候变化的风险。您所描述的数字颠覆代表了经济重心的重大转移。那么，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是否正处于这个新周期的开端？
罗伯-阿特金森：嗯，我希望我们是，但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是。我看了看技术变革的步伐，它慢得令人难以置信。在过去15年左右的时间里，美国的劳动生产率是美国历史上最慢的，我们在世界其他国家也看到了这一点。我们需要大大加快这一速度。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担心的就是人工智能的高能耗。如果我们要在人工智能上耗费能源，那是因为净收益远远超过能源成本；否则，我们不会这么做。其次，减少人工智能的使用量，并不能解决气候变化问题，因为，其实是它无关紧要。要解决气候变化问题，就必须进行大规模的燃料去碳化转型。当人们对人工智能的能源使用表示担忧时，我会说："嘿，别再开你的车了，别再给你的房子供暖了"。我冬天用能源给房子取暖。我是不是应该睡在睡袋里？不，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戴维-莫斯切拉：从历史上看，20世纪上半叶的技术创新往往是物理世界中的事物：电力、照明、热水、电器、汽车、火箭、火车和避孕药。这些都是被创造出来的实体产品，而这些能力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从根本上来说比电子邮件、电子商务和信息更为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说，近期的创新不如远期的创新重要。
然而，展望未来，许多即将到来的挑战确实涉及物理世界。我们如何生产更便宜、更清洁的能源？我们如何创造更有弹性的供应链，减少对中国的依赖？我们如何发展更可持续的农业和更可持续的企业？如何向电动汽车和充电网络过渡？所有这些挑战主要是物质性的。
这些挑战与传统大型科技巨头之间的关系尚不明确。它们都涉足了这些领域，但在大多数领域都很难走在前列。物理世界和网络世界之间的相互作用是一个非常重要且不断变化的动态过程。
你还对大科技公司扼杀竞争的观点提出了质疑。我非常担心最近的一些行动，尤其是来自欧洲的行动，比如《数字市场法案》（DMA），它似乎要求我们通过罚款来减缓创新。从本质上讲，DMA对美国的某些行为处以罚款。在我看来，这是朝着错误方向迈出的监管一步。你是否担心全球对所有与科技相关的事物都倾向于加强监管？
罗伯-阿特金森：真正需要读这本书的是欧洲人。他们甚至不质疑这些神话。我的建议是，欧洲监管机构对美国公司的任何罚款都应上缴美国财政部，然后我们再把钱还给公司。
谢恩，回答你的问题，毫无疑问，这是出于反美、嫉妒和保护主义的动机。当欧洲鼓吹"数字主权"这一概念时，想想这有多离谱。我们通过北约保护他们，没有北约，北约就不会真正存在。他们与美国的贸易顺差高达2000多亿美元，而我们与他们在数字服务方面的贸易顺差只有区区20亿美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说需要对我们拥有数字主权，真是胆大妄为。他们竟敢大言不惭地谈论数字主权，并有可能将微软、谷歌和其他美国公司排除在外。我认为这太过分了，而且我认为美国政府的政策制定者长期以来一直过于被动，没有对此进行反击。
最后，这种做法正在伤害他们自己的创新体系。我认为，毫无疑问，《人工智能法案》将会损害他们的利益，我看到数字部门负责人特里-伯顿在该法案签署成为法律时对其大加赞赏。我确信，这将放慢他们的人工智能发展速度。
大卫-莫斯切拉：你最初的问题是关于科技领域是否存在竞争，对我来说，情况显然如此。现在谁在领导一些最令人兴奋的公司？英伟达，直到最近我们才听说过它。看看马斯克在SpaceX和特斯拉方面的成就，或者中国电动汽车公司比亚迪和中国的嘀嗒出行。
从历史上看，正如我在早先出版的一本名为《权力浪潮》的书中指出的那样，在计算机领域，一直都有占主导地位的公司，但这些占主导地位的公司总会被推翻。例如，英特尔曾经是压倒性的垄断巨头，但他们刚刚被英伟达和英国公司ARM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英特尔在高端芯片市场排名第三。再看看台积电在整个芯片制造领域的主导地位。
我们看到大量财富从阿联酋和沙特阿拉伯等地直接流入中国。你是否担心人工智能的投资引擎可能会绕过我们？
我认为，从软件和数据的角度来看，没有人会主导人工智能。唯一可能的阻塞点将是硬件--比如，如果有人制造出更好的芯片或服务器。从历史上看，这是一个可以获得优势的领域。但是，深度学习和机器学习背后的基本概念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它们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我认为会有很多人在人工智能领域做出有趣的事情，美国是其中之一，而且可能是领头羊。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能控制这些技术的时代已经基本结束了。沙特的资金是一个惊人的因素--想想他们从无休止的石油销售中赚了多少钱吧。
罗伯-阿特金森：在我们的书中，我们讨论的许多神话都是关于人工智能的。中国没有这些神话。中国不会有电视节目和人工智能科学家精英阶层说："哦，我们最好让这东西慢下来"。不，不，不，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底了。
我还担心锁定数据的问题。人工智能是建立在数据基础上的，这也是我们在书中提到的另一个迷思--数据集可以自动且始终被重新识别。这是错误的。
对于戴维的观点，我们的公司，尤其是大型平台和软件公司，在这一领域做得非常出色，并投入了大量资金。但在某些时候，政府必须遵守规定，不能再设置这些障碍。我们需要努力为社会树立更积极的观点。否则，这些公司将是前有风，后有追兵。
你在书中提到，"技术正在破坏个人隐私"的说法是一个神话。那么，技术究竟是如何提高隐私的？
戴维-莫斯切拉：这是一个伟大的神话，因为我们很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在隐私的风险上。我们被追踪的方式、定位目标以及各种监控。这些风险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存在，但是，往往主要是基于推测。然而，技术增加隐私的方式是如此明显和普遍，以至于几乎从未被提及。
考虑一下这个问题：我们中间有谁没有在谷歌上搜索过一些我们并不想问熟人的敏感信息？有没有人因为不想让别人听到关于家里发生的事情的谈话，而把办公室里的东西发短信给朋友或家人？
从历史上看，对于生活在美国小镇上的人们来说，我们的隐私几乎为零。我们的一举一动、每一笔交易、每一次公开露面都会被别人看到。互联网给人们带来的自由绝对颇为巨大，人们可以阅读、收听和了解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不一定要让任何人知道。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这样：有很多事情，美国人宁愿去谷歌或在WebMD上查找，让这些公司以数字方式了解他们，也不愿去问他们的朋友、家人甚至医生。利用技术相对匿名地做事情的能力无限地增加了无数领域的隐私。在我看来，隐私权的增加对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来说，要比那些备受关注的投机性威胁重要得多。
你在书中提到，"你的数据是黄金"的说法具有误导性。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个人数据并不像描述的那样有价值吗？究竟谁能从这些数据收集中获益最多？
大卫-莫斯切拉：你的数据到底值多少钱，这是一个经验问题。人们称其为黄金，并声称他们被骗了。但是，如果你试着去了解它在每个消费者身上的价值，你会发现是这样的：
看看谷歌和脸书这两个数据大户的利润。假设它们将其中一半的利润返还给消费者--这个比例高得离谱，但我们还是用它来举例说明。如果他们把这一半分给使用其产品的40亿左右用户，那么谷歌的每位用户每年将获得约4美元，脸书也是如此。因此，根据我的计算，普通消费者的数据每年价值约为8美元。
如果你看看用这8美元所提供的服务，你就会发现这是你所能想象到的最划算的价格之一。消费者并没有被骗，这实际上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这种计算方法很容易做到，但你却很少看到有人这样做。
罗伯-阿特金森：与此相关的是，许多人，尤其是欧洲人，已经开始接受这种观念："我应该可以免费获得这些服务，无需支付任何费用，包括用我的数据"。我讨厌"用数据付费"这个词。谢恩，你知道我有多高。我身高六英尺七英寸我现在已经把我的数据给别人了，你们都欠我钱。
人们想免费获得服务在欧洲，他们通过了一项法律，规定如果你是脸书或类似的公司，而你又想避免定制广告，你可以选择非定向广告。但是，这些广告几乎一文不值，因为广告商无法锁定特定人群。
人们会说，"我有权免费获得这些"。那么谁来支付这一切呢？你必须通过广告来买单。这就是它的运作方式，除非你想转向完全不同的互联网模式，按月收取订阅费。
美国企业研究所2024年7月12日Shane T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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