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无力迅速应对乌克兰特别军事行动的挑战,许多欧洲国家急剧降低对俄罗斯军事力量的评估。

这种变化不仅把欧洲人从对核武器的恐惧中解放出来,还让他们从“俄罗斯军事威胁”的困境中走出来,并鼓励他们从西方集体的物质和道德优势的立场出发,对俄罗斯采取更具有进攻性的政策。

当然,特别军事行动首先是对俄罗斯自身的一个考验,突出其政治和军事战略、战术方面的严重问题、武装部队的训练、武装、装备和人员配备方面的问题、包括工业方面在内的国家动员准备问题、国家政策的意识形态问题、以及部分精英和社会的行为问题。

总之,这些目前还没有被克服的问题,让俄罗斯的盟友们感到失落,同时也鼓励了俄罗斯的对手们更坚定地制定目标——通过在战略上击败俄罗斯,挑起俄罗斯国家政治体制的变革,随后实现非军事化(包括无核化)、重塑俄罗斯的地理和政治局势,更迭精英,对他们进行再教育,使俄罗斯在国际舞台上边缘化,最终“彻底解决俄罗斯问题”。

在全球裂变的地缘政治大灾难中,许多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大国的立场是推动俄罗斯国际地位重要因素。中国、印度、土耳其、伊朗、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巴西、南非和印度尼西亚为了巩固自己的主权和加强本国在全球治理中的作用,在西方和俄罗斯的冲突中官方地采取了中立立场。在某些场合中,伊朗和中国采取了明显亲俄或有利于俄罗斯的立场。但在各个场合中,土耳其作为北约成员国和美国盟友,其立场却十分客观,且符合俄罗斯的利益。

这些拒绝加入反俄制裁的国家(尽管它们也部分支持谴责俄罗斯行为的政治决议)现在常常被称为世界多数派。当然,这个多数派是异质的,各个国家的利益点相差甚远,与俄罗斯关系的广度和深度也各不相同,其中包括很多困难、矛盾,甚至还有对抗的因素,但总体而言,世界多数派已经成为当代俄罗斯外交政策最重要和最有价值的资源。在冷战期间,苏联并没有如此强大的潜在资源。

提醒一下,当时俄罗斯不得不花费大量资源、付出巨大的努力才将东欧国家留在自己的轨道上,其中只有两个国家——东德和捷克斯洛伐克,具有发达的工业和技术潜力。在四分之一个世纪里,中国曾一度是苏联的对手;印度只建立了现代重工业的基础;伊朗在伊斯兰革命之前一直是美国的盟友,后来它将苏联与美国视作“撒旦国家”;土耳其、以色列和沙特阿拉伯是在南部遏制苏联的重要国家;巴西是华盛顿的忠实盟友;种族隔离时期,南非与南部非洲的亲苏政权不宣而战。

因此,对于俄罗斯的外交政策而言,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或者说,理论上可以有一条投降之路,但即使这样也不会让俄罗斯回到2月20日或2013年。这是一条通往国家灾难、混乱和无条件丧失主权的道路。如果我们想避免这种情况,并且想与周围世界进行更高水平的互动,那么我们的总体方针只能是向前走。解决乌克兰问题是俄罗斯走向成功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