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网站5月9日发表该报驻美国记者爱德华·卢斯采访美国前国务卿、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亨利·基辛格的一篇文章,题为《亨利·基辛格说“我们正处在完全崭新的时代”》。基辛格认为,全球地缘政治形势将在乌克兰战争结束后发生重大变化,我们正处在完全崭新的时代。全文摘编如下:

5月7日,英国《金融时报》驻美国记者爱德华·卢斯在华盛顿采访了美国前国务卿、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亨利·基辛格。

同时对付两个对手不明智

记者问:我们在今年早些时候纪念了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访华和《上海公报》发表50周年。您无疑是这份中美协议的组织策划者之一。而且这份协议代表了冷战期间的重大转变:您把中国从俄罗斯身边拉走了。貌似我们现在转了180度。现在俄罗斯和中国恢复了非常紧密的关系。我向您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正在与中国进行新的冷战吗?

基辛格答:我们对中国打开大门的时候,俄罗斯是主要的敌人——但我们当时与中国的关系也几乎差到不能再差了。我们当时对于向中国打开大门的看法是,如果你有两个敌人,那么同等看待这两个敌人是不明智的。

问:我的理解是,鼓励扩大俄罗斯与中国间的距离将符合美国的地缘政治利益。这样理解对吗?

答:全球地缘政治形势将在乌克兰战争结束后发生重大变化。指望中国和俄罗斯在所有可预见的问题上都拥有相同利益恐怕也不合理。我不认为我们能够(在中俄之间)制造潜在的分歧,但我认为事态发展可以制造分歧。乌克兰战争结束后,俄罗斯至少需要重新评估与欧洲的关系,还需要重新评估对北约的总体态度。我认为,同时对两个对手采取敌对态度,以至于把二者逼到一块儿,这样的做法是不明智的。只要我们把这一原则纳入我们与欧洲的关系,纳入我们的内部讨论,我认为历史就会提供一些让我们采取差异化做法的机会。

这样讲不是说中俄之中的哪一个将成为西方的亲密朋友,我只是说当特定问题出现时,我们会保留采取不同方针的选项。在今后一段时期,我们不应把俄罗斯和中国视为一个整体。

问:拜登政府把美国的地缘政治宏观挑战说成是“民主与独裁”的斗争。我感觉(您在)暗示这种定性是错误的?

答:我们必须认识到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解读的区别。我们应该利用这种认识,用它来分析眼前出现的重要问题,而不是把它变成首要的对抗性问题,除非我们确实准备把政权更迭当成我们政策的主要目标。我认为,考虑到技术的发展以及现有武器的巨大破坏性,其他国家的敌意可能迫使我们(寻求政权更迭),但我们应该避免因为自己的态度产生有关政权更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