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被视为是中国的强有力的回击,很快在中美关系之间上演了制度之争、价值观之争和生活方式之争。美国认为自己的政治制度、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受到了中国的威胁,而要从各个方面进行针对中国的“保卫战”。至少在民间层面,中国也具有类似的认知,导致了高涨的民间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对美国争锋相对,以牙还牙。

人们把这个局面与美苏冷战期间两国意识形态冷战模拟。的确,除了核武器互相威慑之外,美苏两国最激烈的战场就是在意识形态领域,即美国所说的自由资本主义和苏联共产主义之间的对抗。不过,就美国所展开的对华认同政治战来说,中美在这个领域的情况,可能要比美苏冷战期间的情况更为糟糕。毕竟如果美国人相信“文明冲突”,这种冲突并不存在于美苏关系中间,但存在于中美关系中间。

实际上,就认同政治的范畴来说,美国可以把这种冲突扩展、扩散到任何一个领域。这里的核心在于,一旦美国通过认同政治把中国妖魔化,美国对华实施怎么样的政策都具有了道德的高地。

中国如何找到其他更有效的方式,来应对美国的认同政治呢?如果美国搞认同政治,中国也搞同样的认同政治,两国必然陷入认同政治的恶性循环模式。今天的情况就是如此。

经验地看,中国其实可以有更有效的方式,即包容方式。包容也是中国世俗文明最主要的特质,这个特质也使得中国文明吸纳了包括佛教在内的外来文化。但即使人们不讨论久远的过去,1949年以来的经验,也足以说明包容方式的有效性。

建国之后,中国曾经实行向苏联“一边倒”的政策。和苏联决裂之后,中国也经历了高涨的反美民族主义浪潮。但毛的“三个世界”理论的提出,表明他的务实政策,即国家政策不为已有的意识形态所制约。尽管当时美苏处于两个意识形态的对立面,但他的务实政策,促成他把美苏两国同时视为“霸权主义”。

尽管处于“第二世界”的国家都是资本主义国家,与中国本身的意识形态相对,但所有“第二世界”的国家都是中国交往和合作的对象。在基辛格博士秘密访华之后,中国更是和自己的意识形态的对立面的美国结成了准同盟,共同应对苏联帝国主义。

邓小平的“不争论”更是包容方法的体现。针对当时意识形态领域进行的“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之争,邓小平提出了“不争论”,认为市场经济只是一种制度手段和工具,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都可以使用。之后,中国有机地把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融合起来,提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引导了中国数十年的高速经济增长。

邓小平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尽管中国努力抵制“西化”,但从来没有停止与西方对话。即使在民主、自由、人权等等问题上,中国也一直抱着“求同存异”的态度,和西方保持对话。经验表明,只要通过对话,很多领域都是可以达成一定的共识的。毕竟,实际的中国并非西方认同政治中的“中国”,更何况中国和西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共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