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田飞龙】

《外交事务》网站2022年8月17日刊载了美国著名国际关系学者约翰·米尔斯海默关于乌克兰战争“升级”的预测分析。这一升级甚至包括了有限度“核战争”的可能性。与多种来源的西方乐观分析不同,米尔斯海默认为美国与北约集团对俄罗斯的战略转向了一种傲慢和漫不经心的“极度削弱”路线,试图无限武装和支持乌克兰以取得对俄罗斯的军事胜利,最终逼迫俄罗斯签署屈辱性和约,由此奠定北约东扩的最新战果并刷新美国霸权地位;而俄罗斯同样追求更有利的军事胜利与和约条件。

乌克兰战场上的双方经过初期的相互试探和节制后,已陷入近乎绝望的僵持和对峙:乌克兰的财政与军事资源几近耗竭,俄罗斯也承受着巨大压力,但由于彼此战略较量的意志和目标的直接冲突,和谈几乎完全边缘化。米尔斯海默无疑是以“进攻性现实主义”的大国政治悲剧论,进一步科学分析和准确预言了乌克兰战争的黯淡前景与世界和平的绝望处境。

乌克兰战争之爆发与僵局化,乃至于升级成某种程度和规模的“核战争”的可能性,是对联合国治理框架有效性和大国政治博弈理性的巨大讽刺。我们从中可以做如下的解读和分析:

第一,美国霸权及其寄生体系是大国政治悲剧的主要根源。美国霸权与众不同。根据布热津斯基在《大棋局》中的概括,美国霸权是终结其他一切霸权的霸权,是全球体系范畴的至上霸权。

这里存在两层含义:其一,美国霸权的绝对实力超过任何其他国家强权;其二,美国建立了具有全球帝国性质的体系性霸权,其实际力量通过盟友体系得以放大和巩固,北约集团就是其力量最强大、联系最紧密的霸权工具。美国若要独自抗衡俄罗斯,或许有些吃力;但北约集团的加入显然可使俄罗斯面临艰难处境。理解美国力量,不仅要研究其国家体系,还要研究其盟友体系,掌握其力量乘数放大的规律和机制,否则无法准确理解和应对美国的战略选择和对抗趋势。

第二,美国的民主软实力及其对斯拉夫民族主义的价值压制,是俄乌缠斗的重要因素。

普京的政治哲学是斯拉夫民族主义,其最重要的战前演讲提及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历史统一性。这一民族主义具有传统的“文明共同体”性质和传统帝国的价值取向,不等于重建俄罗斯帝国,但具有对俄罗斯及其所代表的斯拉夫文明的历史神圣性的追溯与重建。杜金的新欧亚主义与普京的斯拉夫民族主义存在价值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