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在幕后敦促谈判，而在公开场合却坚持只有基辅才能谈判，这样做显然不够。

现在很清楚，乌克兰2023年夏秋季的攻势已经失败，收获甚微，损失惨重。乌克兰在2022年取得的全面胜利没有重演。乌克兰陆军总司令瓦列里-扎卢日尼将军承认，战争现已进入僵局。

俄罗斯现在正在轮番进攻；虽然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军队也只取得了非常缓慢的进展，但时间似乎并不站在乌克兰一边。俄罗斯的人口约为乌克兰的四倍，国内生产总值是乌克兰的14倍，这使其在这场消耗战中拥有巨大优势。美国和欧洲军事工业的严重失衡意味着俄罗斯生产的炮弹也远远多于乌克兰从西方获得的炮弹。

乌克兰在战争头几个月取得的胜利归功于乌克兰士兵的勇气和毅力、某些特别有效的西方武器以及俄罗斯极其糟糕的计划。然而，这些胜利也归功于这样一个事实，即由于普京总统对增加征兵人数犹豫不决，乌克兰能够动员比俄罗斯更多的人。这一优势现已被逆转。

此外，正如美国国会和欧洲最近的事态发展所表明的那样，无法保证西方的援助将继续保持在足以让乌克兰继续成功作战的水平上。

因此，乌克兰在战场上大幅改善现有状况的前景并不现实。西方可以提供更多的武器，但却无法培养出更多的乌克兰士兵。乌克兰在征兵方面正面临越来越大的困难；与此同时，俄罗斯正在征召后备力量，并不断加强其在乌克兰南部和东部的防线。

西方鼓吹乌克兰取得完全胜利的声音越来越令人绝望；例如，美国退役将军们建议，只要增加美国导弹，乌克兰就能仅靠轰炸迫使俄罗斯撤出克里米亚。然而，这种设想与这场战争的整个历史相悖。要做到这一点，乌克兰还需要大规模的两栖部队，而这正是乌克兰所缺乏的。

因此，停火和通过谈判达成和平解决方案对乌克兰来说越来越有必要。事实上，如果沿着现有战线停止战斗，乌克兰80%以上的地区将完全独立于俄罗斯，并可自由地尽最大努力加入欧盟。

考虑到克里姆林宫去年发动入侵时的初衷，以及俄罗斯在过去300年里统治乌克兰的历史，这可以说不是乌克兰的失败，恰恰相反，这是乌克兰的巨大胜利。另一方面，如果战争无限期地持续下去，乌克兰的抵抗就真的有可能崩溃，不管是由于其人力耗尽，还是由于俄罗斯的增兵使其得以在乌克兰北部重新开辟其去年撤出的、乌克兰缺乏兵力保卫的战线。

据报道，拜登政府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私下建议乌克兰政府与俄罗斯展开谈判。然而，乌克兰政府启动谈判异常困难。泽连斯基总统和其他主要官员必须改变他们一再表示的立场，即他们不会与普京谈判，即使是临时协议的唯一可接受条件也是俄罗斯从2014年以来占领的所有领土上完全撤出。极端民族主义团体强烈反对任何妥协。俄罗斯政府方面目前自然对临时停火不感兴趣，因为它也看到了时间对自己的重要性。

在这种情况下，华盛顿在幕后敦促乌克兰人进行谈判，同时在公开场合坚持只有乌克兰才能进行和平谈判，这是不够的。将任何外交举措推迟到将近一年后的下届美国总统大选之后，希望乌克兰军队和美国的援助都能坚持那么久，同时也希望避免在竞选期间出现令人尴尬的变脸，也不是明智之举。

乌克兰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如果俄罗斯取得重大胜利，占领更多的乌克兰领土，拜登政府将面临痛苦的抉择：接受乌克兰的失败，那将是美国和北约的奇耻大辱；或者威胁直接干预，冒着与俄罗斯爆发核战争的风险。

此外，正如以色列和加沙的灾难所生动表明的那样，相信像美俄在乌克兰问题上的争斗这样本质上动荡不安的局势会保持稳定绝非明智之举。任何时候，例如，俄罗斯和美国空军在黑海上空的意外冲突都可能导致紧张局势的可怕加剧，并导致核战争的爆发。即使避免了最坏的结果，这样的危机也会对全球和美国经济造成可怕的影响。

要想使谈判有任何成功的机会，美国从一开始就必须全面参与和平进程。只有美国政府才能对乌克兰政府施加足够的压力，同时为未来提供合理可信的安全保障。只有美国政府才能威胁莫斯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美国将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大量军事和经济援助，同时在对俄罗斯至关重要的更广泛问题上向克里姆林宫妥协。

如果要在军事形势发展对莫斯科有利时将其拉到谈判桌前，就必须向莫斯科保证华盛顿准备认真讨论最终解决方案，其中包括乌克兰中立，当然也包括国际安全保、在欧洲相互限制武力、解除制裁以及某种形式的包容性欧洲安全架构，以减少未来发生更多战争的危险。

拜登政府一再承诺乌克兰会取得胜利，并宣称只有乌克兰才能通过谈判实现和平，因此要启动这种接触将极为困难。因此，拜登政府要想与俄罗斯进行和平谈判，就需要外界的帮助。

为此，政府应私下接触印度、巴西和其他"全球南方"的主要国家，敦促它们集体强烈呼吁停火与和谈。这样，华盛顿在启动谈判时，就能表现出顺从全球大多数国家的意愿。这也有助于抵消加沙战争对美国与"全球南方"关系造成的灾难性影响。美国还需要在欧洲盟国中建立对和平努力的支持，包括美国对北约的坚定公开承诺。

和平进程要想取得成功，中国的全面参与也至关重要。如果要说服俄罗斯放弃其在乌克兰的最大野心并接受妥协和平，中国对莫斯科的影响将至关重要。在中美紧张局势危险升级之际，华盛顿的邀请将向北京表明，华盛顿愿意接受中国作为解决全球问题的合作伙伴和合法利益攸关方。

这一切都不会是轻而易举的，而且华盛顿方面会有一种强烈的诱惑，那就是放任自流，希望能发生点什么让美国外交脱身。然而，走这条路将是一个悲剧性的错误，是对乌克兰和美国重要利益的背叛。目前的战争轨迹正朝着灾难的方向发展。只有美国才能改变这一轨迹，但它需要朋友们的鼎力相助。

阿纳托尔-利文2023年11月29日《负责任的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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