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文平:俄罗斯构建自己本土文明的大彻大悟,这是被迫的。还有一种是什么呢?西方这样强烈地制裁,它也希望俄罗斯大彻大悟,他们希望俄罗斯能彻底地归顺。你要知道俄罗斯的西化主义是异常强大的,它的代理人和寡头是死而不僵的。所以对俄罗斯来说,道路是非常艰难的,当然前途是光明的。

主持人:有了这些相对明确的理念之后,接下来就看这条路怎么走。张老师,您觉得俄罗斯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去?

张维为:俄罗斯实际上在进行一些探索。我真觉得我们需要关注,对我们建立“后西方时代”的新国际秩序会有启发的。俄罗斯讲的是“主权民主”,老百姓直选,一人一票直接选总统,这个民主不允许任何外国人来干预,绝对主权下边才有这样的民主。经济上就把货币战争变成“货”与“币”的战争。

有一个理论叫做“依附体系”,就是中心是西方国家,外围国家是非西方国家,都依附中心,中心国家赚得盆满钵满。过去苏联是独立于西方中心的一个板块,也独立于(非西方)依附板块,是一个单独的板块;而在苏联解体后,在后来西方自由主义的所谓改革方案下,俄罗斯被降到了依附板块,给西方提供能源。这对俄罗斯来说是奇耻大辱,而且确实也使得他们的财产被洗劫一空。现在在普京的领导下,俄罗斯又重新开始恢复成为一个独立的板块。

这是我对他们经验的总结,他们还在探索,但我觉得蛮有价值的。

邱文平:战争的胜负决定了道路的成败,如果这次战争最后打败了,那么你说任何东西都是没有用的。因为我们从历史上就知道,在克里米亚地区,战争不是没有的,1853年到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就是英法和土耳其联合来对俄罗斯展开的,而俄罗斯战败了,沙皇尼古拉一世自杀了。这场战争的失败,严重地贬损了当年沙皇俄国的地位、声望及民族士气。今天实际上也是一样的。

主持人:我们刚才的分析,不管是俄罗斯思想的转变也好,对未来道路的探索也好。如果除了像军事冲突之外,还有其他的冲突,俄罗斯国内上下能不能形成一个相对比较明确的合力,来做一个对抗?

张维为:实际上这次冲突,反映出来的是一种文明的冲突,也就是斯拉夫文明和盎格鲁-撒克逊文明的冲突。

过去我的体会不是很深,我在欧洲待的时间比较长,我的欧洲朋友主要是英美的,还有法国的、瑞士的。如果在私下交谈,他们会说,斯拉夫人老是给我们找麻烦,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就是这样的。所以他们实际上把斯拉夫人看作长着白皮肤的蒙古人、鞑靼人,这种种族因素、文明差异因素实际上是很根深蒂固的。我们外边的非欧洲人往往感觉不出来,但是国外待的时间多了,你会感觉出来,是有这个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