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网:哈梅内伊称伊朗伊斯兰革命是“反抗西方”的文化,但也可以看到伊朗国内也有相当一部分亲西方的势力,怎么理解其国内这种分裂的情况?

邱文平:伊朗在“伊斯兰革命”之前,曾经是中东地区最西方化的国家。但是西方化的恶果也很快体现,传统的伊斯兰教中好的一面遭到抛弃,社会秩序随之失序,现代性崇拜金钱、欲望和物质主义的弊病遭到传统穆斯林的极大厌恶。加之主权丧失,资源被西方所控制掠夺,西方的代理人和屈膝投降的王室最终被霍梅尼所颠覆。

“反抗西方”的目的是要恢复“本土”文明,这种以教法为基础的政治制度曾经历经千年,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但是如何在全球化时代与时俱进地让年轻人接受,就是一个高难度挑战了。年轻人必然反抗一切规训,尤其在经济困难的情况下,美西方的全面经济制裁就是要加剧民众不满,同时“头巾风波”发酵地如此剧烈,背后有美西方、尤其是美国的推波助澜,企图通过舆论霸权在伊朗挑起“颜色革命”。

伊朗内外交困,处于比较艰难的处境,但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梦想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成功。伊朗和中国的25年协议,与俄罗斯积极互动,都是他们在寻找突破口。

观察者网:有伊朗媒体1月2日称,当地警方已恢复衣着警告。1月10日,伊朗梅尔通讯社也表示,总检察长已发布命令,“严惩任何违反头巾规定的行为”。而自2022年9月暴发示威以来,多名妇女未佩戴头巾,但未遭道德警察拦截。此前有论调认为,伊朗会重审头巾法案,包括放松道德警察管制,您认为这场示威最终会如何收场?能否动摇神权政府的权威,还是像以往油价抗议那样不了了之?

邱文平: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伊朗政府应该是觉得头巾事件热度降低了,宗教执法的力度会逐步恢复。重审头巾法案没有可能,伊朗伊斯兰共和国的国名就说明伊朗是个教法治国的国家,头巾禁令是伊斯兰教法古已有之的规定,取消禁令就相当于否认伊斯兰法。

当然,道德警察的执法可能会做出一定人性化的改革,年轻人的躁动必须对以安抚。这场示威不会从根本上动摇神权政府的权威,但如果经济不见好转,外部制裁一直延续,伊朗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毕竟,以一国之力对抗整个西方和阿拉伯世界是非常辛苦的,但伊朗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跋涉了几十年,在这一点上令人感佩。

观察者网:去年多家媒体传出伊朗最高领袖—什叶派精神领袖哈梅内伊的健康状况问题,但伊朗当局迅速辟谣,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对伊朗未来政局的影响?

邱文平:影响不会很大,伊朗政府之上的宗教委员会是由众多德高望重的阿亚图拉(对伊斯兰什叶派高级神职人员的尊称)构成的,神权的至高无上是受到神职全体集体决策保护的,不会因为哈梅内伊个人的去留而发生巨变。何况,哈梅内伊本人因为长期从事行政事务,在什叶派神职体系中地位并非最高,在教内有时需要更加强硬才能获得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