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减税导致联邦收入急剧减少,逼迫里根不得不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在1982, 1983, 1984和1987年开始重新增税。最后的结果就是美国的通胀虽然被控制住了,但就像上图中住宅建设许可证在整个八十年代起起伏伏不断波动所反映的一样,美国经济表现并不理想。美国在老布什任内即使打赢了海湾战争,也还是迎来了又一波衰退。更为严重的是,联邦政府的预算赤字在里根离任时变成了其上任时的三倍,公共债务总额也从1000亿美元飙升到了2.9万亿美元,增加幅度超过了里根之前自美国建国以来的债务总额。[4]

为了走出困境,美国在里根任内选择了解除市场管制和金融自由化这一所谓新自由主义路径,其中的一个标志性事件就是用更加坚信自由市场的格林斯潘替代了沃尔克。而整个金融自由化过程在克林顿任内的1999年达到第一个高点。克林顿签署了重新允许金融机构混业经营的法案,彻底推翻了罗斯福在1930年代大萧条之后给金融业划出的红线。

小布什上台之后,其新保守主义团队醉心于打造新世界秩序,对国内的金融自由化继续放任,最终导致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奥巴马囿于已经形成的路径依赖,面对“大而不能倒”的私营金融机构,只能放任接替格林斯潘的伯南克用量化宽松的方式不断印钱撒钱。特朗普借用里根的“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口号上台,其经济政策依然不过是套用里根的减税和自由化两板斧。现在到了拜登手中,由于通胀开始重新抬头,上一轮“里根周期”基本走到了尽头,何去何从,美国又面临选择。

鲍威尔这次把联邦基准利率提高到3.83%,如果能够在通胀达到两位数之前就让其降下来,并且不造成严重衰退和金融动荡,那对于美国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在货币政策上可以避免沃尔克那样的极端措施。但如果形成“滞涨”,是否选择重走“里根周期”就成了必须考虑的问题。

顾客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一家超市选购食品。新华社发(沈霆摄)

不过现在和当年相比,美国面临几个更不利的内部环境因素。

首先,美国的公共债务总额已经不是里根当年的2.9万亿美元,而是达到了31万亿美元。当时的债务只占美国1988年5.2万亿美元国内生产总值的56%,而现在则已经是23万亿国内生产总值的135%。减税和增加开支的空间和里根时代相比已经大为缩减,美元的信用也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