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中旬,中国结束了一次至关重要的经济战略会议,会上中国将科技作为其战略和发展计划的关键因素,并将其提升了四倍。
中国政府目前正朝着一个四管齐下的战略迈进,这一战略能挑战跨国公司,增强中国的竞争力,并使中国企业更好地为广大新兴和前沿经济体制定工程标准:
投资技术前沿的创新,尤其是减少中国对外国供应的依赖,使其免受胁迫;
运用技术改造传统产业,尤其是制造业;
只要海外客户购买中国的系统或技术,就输出中国的标准,扩大中国的影响力,并为跨国竞争对手带来协调或即插即用的挑战;以及
继续将技术和知识转让作为进入中国国内市场的代价。
中共三中全会每五年召开一次,此次会议的一个重要结论是,中国经济战略应利用中国政府所称的"新生产力"和"高质量生产力"。这些措辞是促进创新的委婉说法,但并不像美国和欧洲决策者所担心的那样,只是在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等新兴领域的技术前沿促进创新。近年来,遏制中国获得这些先进技术已成为华盛顿和布鲁塞尔的主要优先事项,他们正利用其监管和行政手段来实现这一目标。
推动技术发展
事实上,中国政府可能更加重视将技术应用于传统产业,旨在锁定中国在先进制造业中的主导地位,并在造船等"老式"产业中击败全球竞争对手。
对中国决策者来说,强调技术是发展和竞争力的关键本身并不新鲜。三中全会的关键词"新生产力"才是。毕竟,邓小平在1978年推行经济改革时,就喜欢把科学技术称为"第一生产力"。
即使是在毛泽东主席这位提倡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经济学的革命领袖领导下,中国政府也是积极引领,资助和推动精英科技项目,为了国家安全和技术民族主义努力,经常在意识形态上做出妥协,以树立标杆并努力跟上包括日本在内的战略竞争对手的步伐。
过去5-7年间发生变化的是中国的地缘政治环境,随着中美关系的破裂,中国的地缘政治环境急剧恶化,华盛顿越来越多地使用出口管制和监管手段,不仅要遏制美国技术流向中国,还要说服、有时甚至胁迫盟友和合作伙伴也这样做。
因此,中国如此重视技术的部分原因是为了更好地使中国免受美国的战略压力。
几十年来,美国的政策制定者、企业和基金将共同创新和技术转让视为一种商业利益,也是进入中国巨大而充满希望的市场的代价。但是,现在情况已不再如此。现在,技术已被"证券化",华盛顿的政策制定者和监管者对中国开发的两用技术(如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新型合成材料和复合材料)持警惕态度,这些技术既有商业利益,也有广泛的军事用途。
特朗普和拜登政府在两党基础上,利用美国在高端技术(如小型纳米芯片)方面的优势,遏制中国在前沿产业的野心。
他们部署了庞大的行政工具包,如商务部实体清单,以增加向中国转让技术和技能的难度。他们还让与中国科技公司的合作具有政治毒性。例如,将涉及任何军民两用技术的中国公司,无论其是国有还是私营,都列入国防部的"军事关联"公司名单,即使这些公司主要从事商业生产、销售或服务。
由于几乎所有新兴技术都具有双重用途,这种安全化的做法可能会成倍扩大,导致美国公司因担心触犯华盛顿的政治、战略或监管等级而先发制人地避免与中国同行合作。
中国的目标就是要通过大力投资国内创新来应对这种情况。未来五年,中美科技关系的定义将不再是过去30年中双方为开发变革性技术所做的共同努力,而是华盛顿的控制冲动与中国的本土化推动之间的平衡。
然而,自主创新只是中国新兴技术战略的第一支柱。在跨国公司和市场参与者最为关注的行业中,第二和第三大支柱可能对中国的竞争力甚至主导地位起着决定性作用。
第二大支柱,也就是将技术应用于"旧"产业,使之成为"新"产业,现在已经在造船等传统产业中发挥了作用。人工智能和先进计算可用于设计船舶部件,并模拟船舶如何应对突发事件和海况。因此,中国的设计师和公司公开或私下声称,他们希望通过压缩设计时间和使用计算机模型,在船舶建造前向客户展示船舶的方方面面,从而加快船舶设计的速度。同样,中国企业正在将人工智能应用于先进制造业。
第三个支柱是让中国标准成为地区和全球标准,这取决于中国利用规模的能力。据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估计,中国造船企业"现在每年生产的商船总吨位占全球总吨位的50%以上"。"而中国拥有14亿庞大的国内人口。通过将其国内市场力量与作为技术出口国向中东、非洲、东南亚及其他地区不断增长的作用相结合,中国的目标是使其工业和工程标准成为标杆”。如果中国企业成为先行者,那么后来的全球竞争者将不得不至少与这些市场中占主导地位的中国工程或商业标准保持一致。
通过整合这三大支柱,"新生产力"这一抽象概念可以为中国企业在全球范围内带来实实在在的新优势。
中国并没有放弃其技术战略的第四个也是最传统的支柱。只要外国企业继续转让技术和知识,中国将继续欢迎它们,尽管数量会减少,条件也会更加苛刻。
现在,一些观察家认为,北京"不再欢迎"外国公司,或者说中国已经变得"不可投资"。不过,实际情况更为微妙:中国政府在"后可变资本投资协议"后的经济复苏中明确表示,只要外国企业支持并紧密结合中国自身的经济发展和产业需要,中国政府就会欢迎外国企业,即使中国政府更青睐国内企业。如果一家公司能帮助中国提升价值链或吸收新技术、新工艺和新技能,它仍然会受到欢迎。
正因如此,尽管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急剧下降,跌至30年来的最低点,1月至5月缩减了约28%,但中国政府坚持认为"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并没有特别放缓,尤其是对先进制造业而言。根据中国政府鼓励系统和技能转让的目标,跨国公司仍被要求建立研发中心。
对中国政府来说,游戏的名称是降低战略上面对外国压力的脆弱性、提高生产力、利用技术进入市场并制定标准。因此,许多人对中国在前沿领域的努力不屑一顾,但是,这只是中国不断发展的方法中的一个支柱。
诋毁"新生产力",把它说成是空洞的共产主义口号,太容易了。要知道这些被说成疯狂东西,有可依赖的战略和方法。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四大支柱共同构成了中国挑战外国竞争者、弥补薄弱环节、增强竞争能力的协调一致的努力。
福布斯2024年8月2日埃文-费根鲍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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