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的标题说明了一切："中东战争加剧了国际武器销售，出现激增"。加沙、乌克兰和其他地区的冲突可能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难以承受的苦难，但同时也提高了世界军火制造商的底线。曾几何时，此类武器销售至少会引发"死亡商人"或"战争暴发户"的议论。然而，考虑到主流媒体和华盛顿当权者对该行业的态度，以及当前冲突的性质，现在显然不是那个时候。要知道，美国军火工业已经在国际市场上占据了令人吃惊的主导地位，控制着全球45%的军火销售额，在欧洲和中东地区战争不断的背景下，美国急于进一步武装这些地区的盟友，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拜登总统在就以色列-哈马斯战争和俄罗斯-乌克兰战争发表全国电视讲话时，用极其溢美的语言描述了美国军火工业，他指出："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一样，今天，爱国的美国工人正在建造民主武库，为自由事业服务”。从政治和信息传递的角度来看，总统巧妙地将重点放在了参与生产此类武器装备的工人身上，而不是从武装以色列、乌克兰和其他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中获利的巨型企业身上。但这些公司确实从中获利，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流向这些公司的大部分收入都被收入囊中，成为惊人的高管薪酬和股票回购，而这只会进一步提高股东的收益。

拜登总统还利用这次演讲的机会大肆宣扬军事援助和武器销售给美国经济带来的好处：

"我们向乌克兰提供了库存装备。当我们使用国会拨付的资金时，我们用它来补充我们自己的库存，补充我们自己的新装备。这些装备保卫美国，由美国制造。亚利桑那州制造的用于防空炮台的爱国者导弹。宾夕法尼亚州、俄亥俄州、德克萨斯州等全国12个州生产的炮弹。还有更多"。

简而言之，军工综合体一路高歌猛进，收入源源不断，华盛顿政界高层也对其赞誉有加。但事实上，它是民主的武器库吗？还是一个不道德的企业，愿意向任何国家出售武器，无论是民主国家、专制国家，还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任何国家？

武装当前的冲突

美国当然应该向乌克兰提供抵御俄罗斯入侵所需的武器。然而，如果没有相应的外交战略，单靠提供武器只会导致无休止的恶性战争。结果，军火制造商也会因此获得无尽的利润。并随时可能升级为美国、北约和俄罗斯之间更直接、更具破坏性的冲突。尽管如此，鉴于目前乌克兰急需继续获得供应，相关武器系统的来源必然是雷神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这样的企业巨头。没什么奇怪，但请记住，他们这样做并非出于慈善。

乌克兰战争初期，雷神公司首席执行官格雷戈里-海耶斯在接受《哈佛商业评论》采访时承认了这一点，不过他的说法很谦虚：

"我们不会为制造这些系统、这些武器而道歉。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最终会在业务中看到一些好处。当然，今天运往乌克兰的所有物资都来自国防部或北约盟国的库存，这都是好消息。最终，我们将不得不补充这些物资，在未来几年里，我们将看到业务的收益"。

海耶斯最近在一次与华尔街分析师的电话会议上，回答摩根士丹利研究员的提问时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这位研究员指出，拜登总统提议向以色列和乌克兰提供数十亿美元的一揽子军事援助，"似乎非常符合雷神公司的防务投资组合"。海耶斯回应说："在整个雷神公司的产品组合中，你会看到，随着我们继续补充这些库存，在我们认为国防部的收入会增加的基础上，这次补货也会带来好处”。他表示，在未来几年内，仅向乌克兰提供武器装备就将带来数十亿美元的收入，利润率可达10%至12%。

除了这些直接利润之外，这里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美国的军火游说集团正在利用这场战争来争取各种有利行动，而这些行动远远超出了支持乌克兰所需的一切。这些行动包括减少限制性的多年期合同；减少对价格欺诈的保护；加快对外销售的审批；以及建造新的武器工厂。要知道，所有这些都是在五角大楼预算飙升，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达到惊人的1万亿美元。

至于武装以色列，包括拜登总统最近提出的140亿美元紧急军事援助，哈马斯发动的恐怖袭击根本无法证明本雅明-内塔尼亚胡总统的政府对加沙地带200多万居民发动的全面战争是合理的，因为这场战争已经造成数千人丧生，还有数不清的更多伤亡。对加沙采取的这种毁灭性做法根本不符合捍卫民主的范畴，这意味着从中获利的武器公司将成为这场正在发生的人道主义灾难的同谋。

支持镇压，拒绝民主

多年来，美国武器制造商非但不是可靠的民主武器库，反而经常在全球范围内破坏民主，助长镇压和冲突。然而，最近关于该行业的主流报道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这一事实。例如，我在2022年为昆西研究所撰写的一份报告中指出，在当时全球46个正在发生的冲突中，有34个涉及一个或多个由美国武装的冲突方。在某些情况下，美国的武器供应量并不大，但在其他许多冲突中，这些武器装备对一个或多个交战方的军事能力起到了核心作用。2021年，即有完整统计数据的最近一年，美国武装了31个被"自由之家"这个追踪全球民主、政治自由和人权趋势的非营利组织定为"不自由"的国家。

最近，美国军火工业对平民死亡人数惊人负有明显责任的最令人震惊的例子是沙特阿拉伯/阿联酋领导的联军对也门的干预，这场干预始于2015年3月，至今尚未真正结束。虽然冲突的军事部分现在已经相对缓和，但对该国的部分封锁继续给数百万也门人带来不必要的痛苦。在轰炸、地面战斗和封锁的影响之间，已有近40万人伤亡。沙特使用美国生产的飞机和武器进行空袭，造成了直接军事行动造成的大部分平民死亡。

美国国会确实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阻止向沙特阿拉伯出售特定武器，并通过战争权力决议控制美国在冲突中的作用，但却遭到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否决。与此同时，雷神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提供的炸弹经常被用来袭击平民，摧毁居民区、工厂、医院、婚礼，甚至校车。

当被问及是否对其武器的使用方式负有责任时，军火公司通常摆出一副被动的旁观者姿态，辩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遵循华盛顿制定的政策。在也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国际特赦组织曾询问那些向沙特/阿联酋联军提供军事装备和服务的公司，它们是否确保自己的武器不会被用于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做出了典型的机械式回答，声称"国防出口由美国政府监管，并由行政部门和国会批准，以确保其支持美国的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目标"。雷神公司仅表示，其"对沙特阿拉伯的精确制导弹药销售一直遵守美国法律"。

军火工业如何影响政策

当然，武器公司不仅要遵守美国法律，还要积极塑造美国法律，包括竭力阻挠限制武器销售的立法努力。雷神公司通常会在幕后付出巨大努力，以确保向沙特阿拉伯出售大量精确制导炸弹的计划顺利进行。2018年5月，时任首席执行官托马斯-肯尼迪甚至亲自拜访了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罗伯特-梅嫩德斯的办公室，向他施压，要求他放弃搁置这笔交易，不过未果。该公司还与特朗普政府，包括总统贸易顾问彼得-纳瓦罗建立了密切关系，以确保即使在沙特著名记者、美国居民贾迈勒-卡舒吉遇害后，该公司仍支持继续向沙特政权出售产品。

接受美国武器装备的主要人权践踏者名单很长，包括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巴林、埃及、土耳其、尼日利亚和菲律宾。这些武器销售可能对人类造成毁灭性的后果。它们还支持那些经常破坏地区稳定的政权，并有可能使美国直接卷入冲突。

美国提供的武器还经常落入华盛顿的对手之手。举例来说，阿联酋将美国武器制造商生产的小型武器和装甲车转让给也门的极端民兵，尽管这种行为明显违反了美国的武器出口法，却没有造成任何明显后果。有时，这些武器装备的接受国甚至最终会互相厮杀，比如土耳其在2019年使用美国提供的F-16战斗机轰炸美国支持的参与打击"伊斯兰国"恐怖分子的叙利亚部队。

这些例子突出表明，有必要更加仔细地审查美国的武器出口。相反，军火工业却在推动日益"简化"的武器销售审批程序，并为许多措施奔走呼号，这些措施将使武装外国政权变得更加容易，而不论其人权记录或对华盛顿理论上倡导的利益的支持程度如何。这些措施包括在奥巴马和特朗普政府期间由该行业大力推动的"出口管制改革倡议"，该倡议最终确保进一步放松对枪支出口的审查。事实上，该倡议放宽了对枪支销售的限制，而在未来，美国生产的武器可能会落入暴君、恐怖分子和犯罪组织的手中。

现在，该行业正在推动通过"改革"对外军售项目，让武器更快地走出国门，而在该项目中，五角大楼实质上充当了这些武器公司与外国政府之间的军火中间商。

需要约束军工企业

推动武器出口的步伐越来越快，从而进一步扩大本国本已十分庞大的武器制造基地，这只会导致军火公司进一步抬高价格。政府必须防范这样的未来，而不是火上浇油。无论是在乌克兰、以色列还是其他地方，所谓的安全问题都不应妨碍国会的严格监督。即使在美国安全面临严峻挑战的二战最激烈时期，当时的参议员哈里-杜鲁门也成立了一个委员会来根除战争暴利。

是的，人民的税款正被浪费在匆忙建造和向国外出售更多的武器装备上。更糟糕的是，每一次出于正当防卫目的的武器转让，都会助长冲突和镇压，同时只会增加风险，即随着巨型武器公司及其高管赚得盆满钵满，这个国家将卷入更多代价高昂的对外冲突。

至少减缓这种急于出售武器的趋势的一个可行方法，就是"改变"国会审查武器出口的方式。现行法律要求国会参众两院的否决多数票才能阻止有问题的销售。由于武器公司每年向我们的国会代表提供数百万美元的选举资金支持，这一标准从未达到过。反其道而行之，将意味着要求对关键国家的任何重大销售都必须获得国会的肯定批准，从而大大增加了在危险交易完成之前阻止它们的机会。

称赞美国军火工业是"民主的武器库"，掩盖了它破坏我们的安全和浪费我们的税款的众多方式。与其将军工复合体浪漫化，难道不是时候将其置于更民主的控制之下了吗？毕竟，许多人的生命都依赖于它。

威廉-哈同2023年11月18日《负责任的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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