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初,美联储将利息基准率降至接近为零

观察者网:当前欧美国家正陷入严重的通货膨胀,它们2020年以来的货币政策,是否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理查德·沃纳:当前的通胀的确与此有关。在2020年,各国的央行采取协调一致的行动,要求商业银行增加消费信贷发放,以及购买非银行业的资产。这样一来,商业银行就创造了新的货币,这就是现在的通货膨胀的原因。

本来,应该是中央银行去购买非银行业资产。那样的话,那些资产的卖方可以把获得的钱存入银行,银行得以改善资产负债表,增加准备金。

然而,各国的做法导致商业银行创造了新的货币,注入经济。各国政府的政策还导致新的货币主要流向消费,而同时消费品供应却因疫情而受限。当更大的需求、更多的钱追逐更少的消费品时,价格必然上涨。这是中央银行政策造成的后果。

因此,我们需要加强讨论货币创造的过程,以及资本流向的问题,是利于增长并创造就业机会的消费及商业投资,还是陷入金融资产、房地产交易之中,产生泡沫经济、通货膨胀?

观察者网:2008年危机之后,伯南克主导的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受到称赞,他也因此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但是2020年之后的量化宽松,却引发了严重问题。这两次量化宽松存在哪些区别?

理查德·沃纳:这正是每个人都应该问的问题。我们可以从实际政策和结果中看到有区别。

2008年的时候,当时发生了一场银行危机,银行的信贷创造正在崩溃,因此货币供应量正在萎缩,经济开始停滞。就在那时,本·伯南克(Ben Bernanke)想起了我1995年在日本提出的建议。那时我是香港怡富证券(Jardine Fleming)的首席经济学家,在《日本经济新闻》发表了我的建议。

当时我认为,日本需要一个新的货币政策来应对类似的情况——银行信贷正在崩溃,经济衰退——解决方案是量化宽松,即扩大银行对实体经济的信贷创造。

量化宽松的关键是让银行信贷继续下去。政府可以采用两种方案:

第一,如果银行本身濒临破产,中央银行可以介入,以账面价值从银行购买不良资产,将它们从银行的资产负债表转移到中央银行,问题就解决了。这一过程没有挪用税收,因为中央银行没有资金成本,对社会也不产生成本。

2008年,很多人都在警告这个过程会产生通胀,但实际上通胀是不可能因此发生的。这是因为,只有当银行业将创造的货币注入非银行业,增加实体经济或金融行业流通的资金,才会发生通胀。而按照我的建议做,就没有创造货币,因为这只是银行系统内部的资产重组,从银行转移到中央银行,资金没有直接注入经济。这是银行恢复健康的关键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