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香港医生把这两个药联合用于治疗SARS冠状病毒,但当时没有条件做RCT研究,因为已经是SARS后期,他们仅仅治疗了41例SARS,和之前未使用洛匹拉韦/利托那韦的患者去比,结果发现,用了洛匹拉韦/利托那韦这组病人的死亡和发生呼吸衰竭的比例大大降低。这给了我们一个很强的信心。而且几年前,韩国输入性的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造成了院内暴发的时候,他们使用的方案也是沿用的洛匹拉韦/利托那韦方案。洛匹拉韦/利托那韦是一个蛋白酶的抑制剂,最早用于HIV病毒感染的治疗。事实上,我们在2019年12月31日就锁定了这个药物。但是,有两点问题当时我们还没有把握:第一,病原到底是不是冠状病毒?我们不知道,只能猜测。第二,即使是冠状病毒感染,洛匹拉韦/利托那韦这种药也没有治疗新型冠状病毒的适应症。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也向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领导进行了汇报,领导告诉我们:洛匹拉韦/利托那韦不能够直接用于临床,但可以进行一个临床研究设计,这是合情合理的。

我们也把这个想法和金银潭医院张定宇院长进行了充分的沟通,我们把所掌握的文献、证据和他仔细讨论了以后,张定宇院长非常支持。而且我们非常幸运的是,金银潭医院还有一个GCP研究团队,所以他们在做临床研究的时候是有一定基础的,从此我们就开始了密切合作。

早期,我们没有立即开始随机入组。因为在病原学未名的时候,医生没有使用洛匹拉韦/利托那韦的经验。当时,医生在治疗这种病毒性肺炎的时候也在使用抗病毒药,具体用的什么药,应该有人能猜到:一个是更昔洛韦,第二个是奥司他韦。这两个药联合使用。现在大家可能会对当时的治疗方案暗自发笑,认为太傻了,但是当时,在病原学不明、又考虑到病毒性肺炎的情况下,这是当时很多武汉医生无奈的不得已选择。

虽然我告诉大家,奥司他韦联合更昔洛韦没有用,但是,当我们突然提出来要使用洛匹拉韦/利托那韦的时候——用治疗HIV的一个二线药物来治疗这些患者,很多医生想不明白,都不同意,有很多的抵触心理。在我们在启动RCT研究之前,我们大概观察了20多例,这时候,有的医生反映这个药有效!但这只是个案,也就是仅仅只有一二十例。后面大家也知道了洛匹拉韦/利托那韦的故事了,曾经一度被宣传成“神药”,但这是我们RCT启动以后的事情。在早期,即使是我们一开始观察了20多例,部分大夫说有效的时候,我们都没敢讲“这个药可能是有效的”。我们仍非常严格地、耐心地启动了RCT的研究,我们首例病人入组是1月18日,从1月9日通过伦理委员会,到1月18日这一个星期左右,我们陆陆续续的观察了20多例的病人,但是没有启动随机研究。我们正式启动随机研究是在2020年1月18日,这就是我们洛匹拉韦/利托那韦临床研究的一个起点。截止到2020年的3月1日,我们洛匹拉韦/利托那韦临床研究一共纳入了199个病人,我们的随访日期是随机后的28天,目前最后一例病人的最后一天随访已经结束了,我们也已经向国家正式汇报了我们的研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