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博鳌亚洲论坛举行“双循环的中国新发展格局”分论坛。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但是1971年黄金非货币化之后,钱的源头成了以大国的本币计价的主权债务,债权人与债务人的相对地位被颠倒过来了。无锚货币时代下,本币债不是问题,反而是向别国征税的一个重要渠道。穷国积累的储备越来越多,富国的债务率越来越高,而后者并未受到来自债权国的任何约束,关键在于定价货币是债务人自己的货币。

人欠欠人,你所挣到的钱一定是某个主体的负债。只要债务人不愿意增加债务,整个世界就挣不到钱,因而最后的债务人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一个体系主导性大国的成功,是让别的民族的政府、企业和个人都愿意将积累的财富和未来的希望兑换成该大国发行的信用货币,从而让别人的命运绑定在自己身上。

如果是在1971年之前的金本位或者金银复本位时代,国家多攒点金银有其政策价值,毕竟金银的价值是相对稳定的。但是在1971年之后的无锚货币时代,用自己国家年轻人的劳动和生命(时间),用本土的资源和环境,去换取别国可以零成本无穷创造的货币,这种行为不是贪婪而是愚蠢,因为你积累的是别国的主权信用,那么积累得越多,你越是别国的附庸乃至殖民地。

假如中国是一个小国,不得不接受别人制定的游戏规则,那么为了便利,储备一些美欧国债还是有一定合理性的。但是作为一个被美国确认为战略竞争对手的国家,继续大规模储备美国国债就是一种非理性的行为。

外汇储备不是黄金储备,它不是肌肉,不是力量的象征,而是自身血脉不畅导致的水肿。我在很多场合呼吁过,中国应该扭转思维,将手中的外汇储备归零或者换成贵金属储备,并进而取代美国和欧盟成为全球最主要的债务人,当然,我们债务的定价货币必须是人民币而不是美元、欧元或者黄金。

贫穷带给人的伤害至少有两轮;第一轮是匮乏带来的痛苦;第二轮是心理上对匮乏的恐惧而导致行为的扭曲。有些人非理性地积攒金钱却给自己招来风险,许多国家在初步发展之后民众身材普遍发胖,其实都是曾经的匮乏感带来的第二轮伤害。个人如此,国家也是同理。沉迷于重商主义的财富错觉,将积攒金钱当作经济发展的目标,就是这种曾经的匮乏感给国家带来的二次伤害的主要表现。